刘备的前半生完全可以用颠沛流离寄人篱下来形容,由于个人理想个人能力都注定了他会这样渡过自己的前半生,也注定了他的家庭经常分分合合的状态,很多时候并不是他自己所能决定自己女人的何去何从。
“先主与术相持经月,吕布乘虚袭下邳。下邳守将曹豹反,间迎布。布虏先主妻子,先主转军海西。”
这便是《三国志》中刘备第一次丢失家小的记载。刘备因为与袁术互相攻伐相持不下。结果被吕布钻了空子。吕布直接打进了刘备的后院。前方袁术久攻不下,后院又被吕布攻陷,情势危急的刘备只能“转军海西”。
“先主求和於吕布,布其妻子”。
刘备与妻子的第一次分合就这样结束 了。可惜好景不长,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刘备又不是那种久居人下之人,所以两伙人又在徐州开始了火拼。
“布遣高顺攻之,曹公遣夏侯惇往,不能救,为顺所败,复虏先主妻子送布。”
这次战斗的结果虽然一样,但过程与影响却有了很大不同。首先此战曹将夏侯惇参与了进来,虽然刘备又败了,但刘吕二人在徐州的争夺已经引起了曹操的注意。其次,失败的刘备不可能再次投降于吕布。
为了消灭吕布,刘备只能去寻找更强的合作伙伴,这一切也都符合曹操的利益要求。以前每次曹操攻打吕布,不是互有胜败,就是让吕布逃掉。然后吕布又东山再起,危害曹操的后方。此次曹操正好借与刘备之合力,可以彻底铲除吕布这个威胁。
“曹公自出东征,助先主围布于下邳,生擒布。先主复得妻子,从曹公还许。”《三国志》
果然,“曹刘联手,天下我有”。曹操将吕布斩于白门楼之下,刘备夫妻也得以暂时团聚。但作为一个以“匡扶汉室”为己任的男人,怎么可能一直在被人称为“汉贼”的曹操门下讨生活?于是,刘备又找了个机会,溜了出去,并且另起了山头,自己拉起了队伍。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威胁,就是人物从吕布变成了刘备。对于曹操来说,这就是一味换汤不换药的“毒药”,而且这回毒效更加猛烈,这叫曹操如何能容忍的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于是“五年,曹公东征先主,先主败绩。曹公尽收其众,虏先主妻子,并禽关羽以归。”
刘备再一次失败了,而且这回更惨,部队打没了,家小失陷了,兄弟也打丢了。刘备只能只身投奔袁绍去了。没多久,刘备兄弟部队又再一次神奇的集结到了一起,而这一回却再也没提被曹操掳去的那些妻子了。
由于缺乏史料记载,差不多此时的这些妻子就淹没在了历史的洪流里了。比较明确的是,刘备又领着这么一大家子人跑去了刘表那里。刘表这个人比较暗弱,治理一方州郡,管辖一方百姓倒还是可以,可要是让他争夺天下霸主之位,出去带兵打仗那还是算了吧,再加上年岁已高更是安于现状了——也正是刘表的这种性格最终导致了其苦心经营的世外桃源不保。
刘备只能再次落荒而逃,正巧这个时候一直居于妾位的甘夫人生下了刘禅。之所以这回史书有机会记载了这个孩子的名字,只是因为一个叫赵云的人物出现了。
“闻先主已过,曹公将精骑五千急追之,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及于当阳之长坂。先主弃妻子,与诸葛亮、张飞、赵云等数十骑走,曹公大获其人众辎重。”《三国志》
就这样,刘备再一次与妻子失散了。“先主转军广陵海西,竺于是进妹于先主为夫人,奴客二千,金银货币以助军资,于时困匮,赖此复振。”据众多史料可以推测出,那位帮助哥哥糜竺“钱色买官”成功的糜夫人,就是在当阳长坂坡一战中湮没在历史的洪流里了。而这回与以往不同,刘备再也不用借竞争对手的帮助或通过归降敌人来解救宗室家小了,因为他有了一员福将赵云。
“值曹公军至,追及先主于当阳长坂,于时困逼,弃后及后主,赖赵云保护,得免于难。”《三国志》
从此以后赵云这个名字就与刘备的家小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经过赤壁大战前这么一折腾,刘备内心便已经许可了,赵云作为他家庭“保镖”的身份。恰在此时,一个女人的名字也渐渐地走上了历史的舞台。这个人就是甘夫人。在《三国志·甘夫人传》中就有这样的记载:“先主数丧嫡室,常摄内事”。虽然甘夫人是刘备在豫州时娶的小妾,但她在刘备妻室中的地位一直是最高的,权力也是最大的,关键的问题是她为刘备生下的儿子就是后主刘禅。
当然,所有这一切都离不开刘备对她的信赖与宠幸。甘夫人去世后也被刘备追为“皇思夫人”,从字面意思就可以理解刘备对于甘夫人宠幸的状态。一向对女人无甚上心的刘备,对待甘夫人可以说是“一生最爱”了,只不过一辈子跟着刘备颠沛流离的甘夫人在丈夫事业刚刚有转机,好日子刚要来的时候,便撒手人寰了。甘夫人走的太早也太突然了,但这仿佛都是上天安排的一样,因为她的离开正好引出了另一位登上历史舞台的女人。孙刘联军在赤壁打败了志在统一天下的曹操,刘备也从孙权那里借来的了荆州,一座安身立命之处。这个时候孙刘双方为了加强战略合作,便做了一个政治联姻——刘备娶了孙权的妹妹是为孙夫人。为了王图霸业、光复汉室刘备又以荆州为根据地向益州进军了。早年刘备流离失所,自身难保,妻子经常失陷于他人之手,还可以说“有情可原”。但是,现在后方在诸葛亮的治理下,已经趋于稳定,没有什么大的动乱,可这“丢失”妻子的事却又再一次神奇地发生了,
“先主既定益州,而孙夫人还吴”《三国志》
刘备刚刚打败刘璋拿下益州,后院又人去楼空了——政治婚姻即使破裂也会破裂的“有声有色”。这回刘备妻子的丢失完全是他妻子主观意义上的要跑,孙夫人还不甘心自己孑然一身的返回东吴,竟然要将刘禅也带走。若不是赵云的挺身而出,恐怕刘备就要再一次失去尊严了。孙夫人如此有胆略的行为确实是江东孙家的作风。诸葛亮对于这位彪悍的孙夫人就有一句特别贴切的描绘:“近则惧孙夫人生变于肘腋之下”。也就是说这场政治婚姻,从头到尾都包夹在孙刘两家的利益里面,而孙夫人始终将自己的身份看做是东吴孙权之妹,刘备也是以请求的身份借来孙吴的荆州。再加上孙夫人特殊的遗传基因:“才捷刚猛,有诸兄之风,侍婢百於人,皆亲执刀侍立”。这样的夫人,这样的权势背景,外加上刘孙二人悬殊的年龄与完全不合的性格,恐怕刘备与她也是虽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情吧。所以传说得知刘备驾崩,孙夫人投江了一事应该后人意淫杜撰出来的。不过插句题外话,在孙夫人一事上可以看出赵云确实是“保家护院”之能手。
就在这刘备将成帝王之业的紧要关头,甘夫人早逝、孙夫人还吴,刘备现在是只有子而无妻。但因为国不可无母,历史的车轮又使刘备开始了最后一段感情生活。刘备最后娶的这位夫人是原益州牧刘焉儿子刘瑁的妻子吴氏,蜀将吴壹的妹妹。据说刘焉当时想自立为帝,蜀地人们口口相传都说吴壹的妹妹有大富大贵的面相,于是刘焉就给儿子刘瑁娶了这位面相高贵的女子。可惜最终刘瑁英年早逝,无福消受这份富贵。刘备娶这位吴夫人时,她已经守寡多年了,所以才有了“先主疑与瑁同族”的事,但最后还是被臣下说服娶了这位面相高贵的吴夫人。吴夫人大富大贵、位及人母的传说至此便应验了。可惜命运弄人,吴夫人的富贵与当初发现她的刘焉并没有什么关系了。但是单凭“面相极贵”这种上天已经选中了的说法显然不足以说明为何万千女子中,就单单选中了吴夫人为皇后。更深层次也是唯一的原因恐怕就是这位吴夫人的身份了——原益州刘氏旧亲、现降将吴壹的妹妹。刘吴二人连亲正好达到拉拢益州原统治人士的目的。看到这众位也许明白了,这又是一桩政治婚姻。然而刘备却没有陪着这位妻子太久,这回是他自己“走丢”了——东征孙吴,夷陵大败,驾崩白帝。
纵观刘备一生,戎马刀兵、东依西附。为了生存利益,为了王图霸业,不断丢失妻子,不断联姻他势。从为钱粮生存纳糜夫人,到为巩固孙刘联盟迎娶孙夫人,最后为加强益州统治续娶吴夫人,都说明了刘备作为一代枭雄君王的不幸,跟随他的女人也许更不加不幸,除了颠沛流离、朝不保夕,政治目的以外,不见其他。
甘夫人也许是这些女人中最幸运的一位——得刘备信赖宠爱,生下后主刘禅。只是可惜早逝荆州,可惜生前仍是妾之名份。
与甘夫人的结合,也许是刘备感情生活不幸中的最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