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11月,党中央在北京召开了一场漫长而正式的会议。在为期四天的大会上,中央对以往许多重点问题和重大问题进行了研究探讨,对过去一批影响极大的冤假错案进行了正式平反。而在这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当然就是彭德怀案件。众所周知,抗战期间,彭德怀作为司令带领队伍立下了赫赫战功,去世后却连一场追悼会都没能办。
如今,党中央决定为彭德怀平反,并给他准备追悼会,令许多同志都非常激动,这意味着彭德怀对革命事业的建立的功劳终于得到了承认。最终,中央将追悼会定在了这一年的12月24日,就在会议结束的一个月后,时间非常紧迫,大家立刻投入到了筹备工作中。
正当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时,大家却突然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没有找到彭德怀的骨灰。一场追悼会怎么能缺了骨灰盒,那么彭德怀的骨灰又究竟在何处呢?
因病去世,骨灰盒下落不明
1973年,彭德怀因病情严重转入了北京解放军总医院。当时的他身体瘦弱,已便血十几天,连自己上厕所都十分困难,任谁也看不出他是当初那个身经百战战功显赫的元帅。经过医生的细心诊断,彭德怀被确认患了直肠癌,并且有生命危险。
在周恩来的指示下,医院为彭德怀紧急安排了手术。最开始,满腔心事的彭德怀并不愿意接受手术,每天都嚷着要见毛主席与周恩来,直到他的侄女彭钢劝说他只有病好了,才能够见到他们在这样的信念支撑下彭德怀才同意了接受手术。然后,手术效果并不理想,术后一年,彭德怀的癌症就扩散了,对他身体多个部位造成了影响。
这导致他身体状况越来越差,长期遭受着病痛的折磨。即便如此,彭德怀依然压抑不住心中想要倾诉的想法,经常在病房里大喊大叫。但当时没有人被允许来探望彭德怀,陪在他身边的也只有侄女彭钢,于是彭德怀就将自己所有的心事都告诉了她。在这其中,令彭刚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彭德怀对自己骨灰处理方法的想法。
最开始彭德怀告诉彭钢,自己死后不要像以往的方式那样将他埋葬,只需要进行火葬,然后把他的骨灰洒向大海就行了,这样他也能够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后来,他又将遗愿改为让彭钢把自己的骨灰埋到土地里,在上面种一棵苹果树,让自己的骨灰成为这棵苹果树的肥料。
在彭德怀被癌症折磨的最痛苦的那几天,彭钢再次来到医院看望。两人交谈中,彭德怀最后一次提出了处理自己骨灰的想法。他告诉彭钢,希望自己也去世之后,骨灰能够被送回家乡,和其父亲埋葬在一起,因为彭钢的父亲也是革命烈士。听到彭德怀这么说,彭钢也忍不住落泪了,那时的她也没有想到,这竟成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那时的彭德怀已经因为病痛失去了求生意念,甚至曾经求门口的护卫兵帮自己了结。最终1974年的一个下午,睡梦中的彭德怀就这样去世了。当时被通知来处理彭德怀后事的,依然只有他的侄女。彭钢来到医院后,悲痛过度,竟然哭昏了过去。当她醒来后,病床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她立即问道:“骨灰去哪儿了?”
安置成都,下落成为秘密
在当时,知道彭德怀骨灰下落的只有四川省委书记、省革委会副主任李大章,省委第一书记刘兴元,以及省委书记段君毅。彭德怀去世后不久,他的骨灰就被秘密送到了成都,负责接管骨灰盒的正是这三人。但骨灰运送过来时,盒子上写的名字并不是彭德怀,而是王川。这个名字是当时的专案组取的,寓意为“亡命四川”。
交接的人还特别交代,骨灰只需放到一般群众存放骨灰盒的地方就行,为的是避免引起他人的怀疑。但当时病中的周总理也特别指示过,虽然不能够太过张扬,但也要精心保管,时常检查,尤其不能够更换骨灰盒。
听到这则消息后,三人最初是为彭德怀的去世而悲痛,冷静下来后便承诺,一定不会将骨灰盒的秘密透露出去,并妥善安排运送到了成都东郊火葬场。最终,安排保管这个骨灰盒的任务落在了行政处副处长杜信身上。
接到这个命令时,他知道自己要保管的一定是一位重要军人的骨灰盒,但当看到眼前这个非常粗糙的骨灰盒,以及上面写着陌生的“王川”这个名字时,他不免有些诧异。等到来到东郊火葬场办公室,需要登记骨灰盒主人的信息时,他更是一头雾水,只好硬着头皮在上面写上32岁。
临走之前,杜信特别交代办公室的负责人,这个骨灰只需要和其他普通骨灰盒放在一起,但必须慎重对待,不能轻易处理。当时普通骨灰盒一般只能够寄存一年,但杜信却说一年太短了,至少要存放三年。于是这个骨灰盒写的寄存时间是三年,并且没有交保管费,所以令办公室负责人印象深刻。
后来直到办公室负责人都要退休了,这个骨灰盒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初要寄存的时间,却依然没有人来认领。虽然退休后工作都交接了,但原本的负责人知道这个骨灰盒意义非凡,不能掉以轻心,又不好多透露什么,于是便经常自己骑车回来检查这个骨灰盒的保管情况。
当然,同样挂念着此事的还有副处长杜信,他虽然并不知道骨灰盒的真正主人是谁,但也知道一定是一位重要人物,因此时常回来检查。而真正知道这是彭德怀骨灰盒的李大章,刘兴元和段君毅三位同志,在几年后都先后调离了成都,新上任的省委领导自然对此事一无所知,彭德怀骨灰盒存放在成都的事情就这样成为了一个秘密。
紧急寻找,众人深情悼念
十一届三中全会上,中央决定要为彭德怀重新召开追悼大会,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到他的骨灰盒,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彭德怀的骨灰盒被放在了北京八宝山,但无论怎么找也没有找到,原本知情彭德怀事情的人也不敢说真话。最终,还是彭德怀的夫人浦安修提出,彭德怀的骨灰盒可能被送到了四川。
得知这个情况后,中央立即派出两名同志前往成都寻找彭德怀的骨灰盒。两人落地后,凭借着介绍信找到了当时的省委副秘书长。一开始得知两人来的目的时,他十分诧异,因为他并不知道彭德怀的骨灰盒被放在了成都。
两名同志接着问他,1974年的冬天是不是从有人从北京秘密送了一个骨灰盒来。副秘书长仔细回忆,确实送来了一个骨灰盒,但上面的名字是王川,没想到居然是彭德怀的骨灰盒吗?这下他才知道,为什么对那个骨灰盒如此重视,立即赶往成都东郊火葬场。幸运的是,虽然已时隔多年,但有好几个人的持续关照,骨灰盒仍安然无恙地存放在架子上。
骨灰盒从东郊火葬场取出后,先被运送回了四川省委的办公厅,成都的主要领导听说此事后,都纷纷赶来鞠躬吊唁,为彭德怀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悼念仪式。看着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简陋的小木盒子,大家都忍不住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眼看着追悼会就要召开了,北京来的两位同志必须赶紧将骨灰盒带回去。他们原本想等待专机运送,但时间可能赶不上。于是最后决定,直接坐民航飞机运送彭德怀的骨灰盒回京。而当时负责护送骨灰盒的,正是彭德怀原来的秘书和警卫参谋两人。
当有乘客得知,彭德怀的骨灰盒也在飞机上要运送回北京时都十分诧异,有的人还感动落泪了。12月22日,彭德怀的骨灰盒终于回到了北京。当飞机在西苑机场降落时,外面排队等候的人都忍不住小声啜泣。当彭德怀的侄女彭钢接过骨灰盒后,队伍中的人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1978年12月24日,彭德怀的追悼大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隆重召开。他的骨灰盒被放置在会场的正中央,上面覆盖着鲜红的党旗。随后,他的骨灰盒被安置在了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与许多曾和他并肩作战的烈士们埋葬在一起。
结语:
侄女彭钢没有忘记彭德怀生前的遗愿,在1998年,正好是彭德怀百年诞辰后,向中央提出申请,希望能够将彭德怀的骨灰盒带回家乡,如他去世前说的那样,和他的兄弟葬在一起。
中央同意了申请,但由于当时彭德怀兄弟的墓地面积太小,安葬不下,于是特地批准为他开辟了一块新墓地,并在1999年将彭德怀的骨灰盒迁移回他的老家。一身戎马的彭德怀司令,终于洗净冤屈,如愿回到了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