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太乙、奇门、六壬,乃中华术数三大绝学,分别对应天、地、人,学成其中一样,就可通晓天文,透彻地理,对应自然,能开生死八门,能知过去未来之事,至于点石成金、撒豆成兵、画地成牢、剪纸成马这些法门更是信手拈来,简直神奇的不得了啊。
而今,太乙尚在,奇门犹存,然六壬却不见真章,纵使偶然见到,也大都是残本,根本不是原物。至于六壬为何失传,早在清末光绪年间,李伯元所创《游戏报》中,有过一段故事,这段故事在清末民初之时流传甚广,说得就是六壬失传的经过。
话说,湖南溆浦人戴尚文,自幼聪颖敏慧,异于一般孩童。十五岁时为诸生,跟随“鸿胪卿”罗典在岳麓书院求学,为书院之中第一神童。
戴尚文学问甚广,除经史子集之外,凡天官星卜、古今术数,莫不究览。他常对同窗说:“能跟随罗先生钻研经学是我的造化,然而谁又是我的术数老师呢?”每每说出这番话,不禁万千惆怅。
某日,有同窗告诉他,洞庭湖一带有个净元老和尚,精通六壬奇术,若有缘,说不定就能遇见。戴尚文大喜过望,毅然决然离开书院访寻净元和尚。或许真的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此一去,戴尚文居然真就找到了要找的人。净元老和尚已入耄耋之年,自知在人世间的时日无多,他见戴尚文敏慧虔诚,于是将自己所熟悉的秘诀倾囊相授。不久,净元老和尚圆寂,戴尚文尽得六爻奇术,更是真法唯一传人。
返回家乡后,休整了些日子,遂与长沙同窗金玉才一起参加乡试,两人下榻在一家小有名气的旅馆内,哪知刚住下,金玉才携带的银两被宵小之辈窃走,金玉才怒不可遏,非要店掌柜赔偿不可。掌柜不肯赔钱,咬定是客人自己没有看好行李,店家概不负责。金玉才辩不过掌柜,只能怏怏回屋,颓然大发牢骚,一旁看书的戴尚文放下手中书卷,斜晲着一脸晦气的金玉才,慧黠一笑:“金兄何必苦恼,小弟帮你把银两找回来就是了。”
金玉才倏然一惊:“戴兄果真有法子帮我找回失物?”
“这有何难。”戴尚文随即一番占卜,“金兄的银两,是被一个黑衣人窃走的。那人左手拎着一尾鱼,右手提着一块肉、一瓶酒,还有一个身穿青布小褂、头戴草帽的小童挑着担子跟随在他的身后,那个小童走路有些跛脚,一拐一拐地很好辨认。他们如今就在西门外的驿站歇脚,你速去报官,不要耽搁,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可就要动身上路了。”
金玉才听完这番话,也顾不得是真是假,慌忙跑出去报官抓人。到了驿站,见到人后,才知道果然如戴尚文所说一模一样。其中那个黑衣人,一见官差出现,慌忙掀翻桌子,跳窗而出,撒腿飞奔。一见贼人逃走,金玉才一边呼叫,一边紧追,他一介酸儒,哪能追得上,眼瞅着贼人就要没影了,说来也真怪了,贼人突然止住身形,只在原地蹬踏,却迈不开步子。
官差追上前将其拿获,同时惊诧不已,地上明明没有任何牵绊,为何贼人却不能前行一步?莫非是犯了什么病不成?金玉才这时明白过来,一定是戴尚文用奇术定住了贼人。拿回失物,回去旅馆,一问,果真如此。原来,戴尚文在他离开后,用泥捏了泥人,用一根针将一道符钉在泥人的后背上,用这个小小的泥人牵制那个真正的贼人,使得贼人束手就擒。
说话间,到了嘉庆元年,这一年,湖南三厅苗民响应贵州铜仁府苗民叛乱,云贵总督福康安率领四川总督和琳、湖广总督福宁率领七省兵力十余万人进行围剿。交战期间,广泛招募奇才异能之士。罗典举荐自己的两个学生严如煜和戴尚文报效朝廷,并对戴尚文有过一番教诲:“严秀才负经世济民之才,本应为官,你分离为慕客,要进退自如,不能因官职而羁绊自己。切记,切记。”
面见福康安时,福康安有意试探戴尚文的能耐,于是将一缕丝线攥在手心,请戴尚文猜一猜他拳头之中所为何物?戴尚文用五行推衍一番,然而回答:“丝缕。”福康安甚是满意,遂以军师之礼相待。遇战事,必向其讨教意见。
其年五月初,福康安所率部队要攻打旗鼓寨,戴尚文占卜说:“天公不作美,将有大雨冰雹,贼逆藏于密林,处处设有埋伏,如若此时攻寨,当出师不利。”
不曾想,福康安自以为胜券在握,这次居然不肯听劝,执意率部进攻,结果正中戴尚文所言,万里晴空突然雷声滚滚,顷刻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吹得人仰马翻,连道路都辨不清楚。人马相互踩踏,致使死伤无数,就在乱作一团之际,如拳头、鸡蛋般大小的冰雹铺天盖地而来,被砸死砸伤者难以计数。冰雹一过,埋伏在丛林中的苗民乘机四面围攻,打得福康安措手不及,若不是将士拼命保护,只怕他就要丧命于此了。
狼狈回到军营,福康安连惊带气,病卧床榻,悔不该不听戴尚文之言,落得一个大败亏输的下场。
彼时,大军驻扎在乾州天心寨,也不知道是不是病糊涂了,福康安居然让人将兵营建在龙头上,此乃兵家大忌。苗人将兵营重重包围,切断水源,大军无法做饭,致使怨声沸腾。戴尚文见军心不稳,深知照此下去,势必出现哗变,于是请求福康安,允许他设神坛凿水池。福康安此刻已是枯灯残烛,自知活不了太久,在弥留之际不想留下太多骂名,于是应允了戴尚文的请求。
入夜,戴尚文披发持剑做法,用宝剑掘地,清泉顿时涌了出来,军心总算安定下来。但转天拂晓,戴尚文没有请示福康安,便擅自离营,自此一去不返。就在当夜,福康安病死军中。众人这才明白,戴尚文一定是观测到将星有异常,不愿意受前来替换统帅位子的人摆布,故而离去了。
回家后,戴尚文闭门不出。一天,忽然告诉母亲,他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了,请母亲不要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而过多伤心。果然,在他提前推算出的时辰沉沉睡去,再没有醒来。
戴尚文死后,其母极度伤心,将净元和尚传给她的儿子的“天书”摆在院子里,跪地合掌,仰视天公:“我的儿子将一生精血全都耗费在这些破书上面,学这些东西,只会让人因过多地泄露天机而折寿,我不能让这些破书留下来继续拖累后人!”说罢,点燃一把火,将这套唯一传世的六壬天书化为灰烬。从此,六壬奇门法术失传,再不会有人能够知晓其中精要。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过去之事,不可深究,权当乐子来看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