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村姑?
“我孟家自始至终只认一个女儿,那便是--孟珠珠。”
帝都别墅区,凌晨2点,孟家没一个人睡得着
此时已是深夜,孟家却是灯火通明,只因孟家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孟珠珠竟然不是亲生,而真正的亲生女儿沈时安却流落至偏远山村。
此刻,沈时安正在被接回孟家的路上,而孟珠珠则在孟家闹着要离开。
“是我鸠占鹊巢,如今她要回来了,我应该把本该属于她的生活还给她……”孟珠珠星眸中噙满泪水,娇弱的身躯瑟瑟发抖。
母亲林澄心疼的将她搂入怀中,“珠珠,如果不是老太太插手这件事情,我们是不会接她回来的,她一个在山村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姑,如何当得好我孟家的女儿?”
一直没有说话的孟润东放下手中的报纸,沉声道,“回头叫她不要乱跑,安生待在家里,若是珠珠实在不想见到她,就把她安置到郊区的房子去。”
孟润东一句话,孟珠珠如释重负。
她从小在孟家长大,太知道孟家最注重的是什么了,骨肉亲情又如何?无论是社交礼仪,还是世家人情关系网,她才是孟家从小开始培养的那个人!
最重要的是,孟家需要她和祁家的婚约。
再看父亲和母亲的态度,压根没将那亲生女儿当回事,孟珠珠一颗心完全放了下来,决定以最佳姿态面对那位即将到来的真千金。
……
而此时,孟家大门,一老一少对峙良久。
“你……真的是大小姐?”管家孟良看着身前气质清冷的沈时安,惊的合不拢嘴。
不是说大小姐在山村生活了十几年,是个不折不扣的村姑吗?可为什么她的外貌气场,都比自小养尊处优的珠珠小姐还要出色?
特别是她的眼神,只是被她扫了一眼,管家就不由自主的卑躬屈膝!这气场……绝不是自小在山村长大的村姑能拥有的!
“管家,看够了吗?”沈时安似笑非笑,这一笑,管家噤若寒蝉,腰也躬的更低了。
“欢迎大小姐回家,老爷和夫人在客厅,我这就带您进去。”
管家一步一踱,他深知老爷和夫人没有出来迎接沈时安,是因为孟珠珠在闹脾气,只是不知道,待会老爷和夫人看到大小姐会是什么心情……
毕竟这个真凤凰,可是要比那只假凤凰出色太多。
再说孟家那老太太,执意要将沈时安接回孟家,因为那是孟家血脉,不能流落在外,若是被她老人家知道大小姐这般出色,孟珠珠的那只假凤凰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客厅里,孟珠珠依偎在林澄怀中撒着娇,孟润东也在一旁慈笑,好一幅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
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三人几乎是同时抬头看去,当看到门口那人时,三人身躯猛地一僵,眸中皆是不可置信。
第2章 她在山村做神棍?
沈时安不过随意的走进客厅,却如明珠生晕,美丽的令人不敢直视,她的出现让客厅的水晶灯都黯淡了下来,似是不敢与她争辉。
她镇定自如的坐在了三人的对面,冷眸淡淡地扫了三人一眼,轻声道,“你们好,我是沈时安。”
极致悦耳的声线让三人如梦初醒,林澄和孟润东更是讪讪的站了起来,甚至有些紧张,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的亲生女儿竟然出落的这般标志。
孟珠珠更是满脸诧异,为了让沈时安下不来台,她可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但此刻站在沈时安面前,她却觉得自己像一只山鸡,更别提与之媲美了。
“阿安,快坐,路上可还顺利?”许是骨肉亲情,林澄下意识的想和沈时安亲近。
“顺利。”沈时安柔声答。
孟润东也说,“既然回来了,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嗯。”沈时安依旧是不冷不热。
“姐姐……”一旁的孟珠珠再也看不下去,她绝不能让沈时安与这个家庭融合,此刻受到冷落的她朝着沈时安畏怯的唤了一声,甚至看向沈时安的双目中还带着惧怕,像是沈时安随时会吃了她似的。
还未待沈时安说话,孟润东就马上出来护犊子,“阿安,这是珠珠,是……当初那个和你抱错的孩子。”
“嗯。”沈时安淡淡的应,当扫到满屋子的行礼时,不由多看了孟珠珠两眼,问道,“你这是要搬走?”
“姐姐,听说你要回来,我前几天就开始收拾行礼,想把这原本属于你的一切都还给你,可是……”孟珠珠声若蚊虫,“可是爸爸和妈妈都不让我离开,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和你争抢任何属于你的东西。”
从小养在身边的女儿这般委屈,林澄哪能看着?连忙站出来说道,“阿安,珠珠性格温和,自小就待在我们身侧,以后你便把她当亲妹妹。”
“如果姐姐不喜欢我的存在,我可以马上就搬走。”还未待沈时安说话,孟珠珠又添了一句。
“我几时表露过不喜欢你?”沈时安满脸的不解。
她回孟家,只是迫不得己,没想争抢任何东西,再说,区区一个孟家,给她塞牙缝都不够。
“可是我感觉姐姐不太喜欢我,对爸爸妈妈的态度也很冷淡,是不是因为姐姐不想让我留在孟家?所以看我不顺眼,甚至迁怒于爸爸和妈妈?”被沈时安这么一怼,孟珠珠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但言词之犀利,又直接把沈时安说成了众矢之的。
林澄和孟润东听了孟珠珠的话,皆是一脸不悦的看着沈时安,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你想多了。”沈时安扶额,上下扫视了一眼孟珠珠,喃声道,“你额头平正,少年时期有大富贵,但你眉波打沟,便说明这富贵难以长久,若不是自小养在帝都,这运势应是撑不到现在,所以,恰恰相反,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想劝你不要离开孟家。”
孟珠珠怔住:我憋了一肚子的招要对你发,结果你来劝我不要走?
林澄汗颜:她在山村做神棍?
孟润东扶额:我这是接了个什么玩意儿回孟家?
其实,算命看相,神鬼之说,大家都听说过,却显少有人真的当回事,就算真的有大能,那也应该是年华衰老,这沈时安才多大年纪?就在这吧唧吧唧?
沈时安看着三个人的反应,轻轻挑眉,他们好像不相信自己说的呢?
要知道,这些年有多少人拿上全部身家求见她,只为让她看上一相,算上一卦,方才她免费给孟珠珠看了个相,她竟然还不领情?
本来还打算免费和林澄和孟润东都算一卦当见面礼的呢……
也罢,她来帝都时,沈老头就与她说,“你啊,未入世不知人心,此番前去帝都,少说话少做事,万事只求赶紧找到破解你命格的方法。”
现下想来,沈老头说的在理。
是以,沈时安又朝林澄和孟润东说道,“介意先给我找个房间休息吗?”
第3章 我啥都不缺,就缺命
“我带姐姐去吧。”孟珠珠自告奋勇。
自从得知沈时安要回来,她就一直在想办法怎么把沈时安比下去,可今日这一番较量,她那憋了半天的招,直接被沈时安扼杀在摇篮中。
但好在沈时安自己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她也不用担心沈时安会抢走她在孟家的地位了。
而沈时安跟在孟珠珠身后,更是满脸的疑惑。
她会算卦后,第一个算的便是自己,卦象显示:她身怀异能,可通天机,但,不长寿。
玄学中人,常有“五弊三缺”的情况,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三缺则是指:钱,命,权。
而沈时安犯的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样——她缺命。
因为她不是真正的沈时安,沈时安这条命,是不属于她的。
她上辈子生在古武世家,是个修真天才,从小学习顶级修真秘法,把天才炼药师的丹药当糖果吃,却在二十岁生辰那日,被天道所杀!
犹记得那日,天生异象降紫雷,无数修真高能为她齐聚一堂,却依旧无法与天道抗衡!
她失去意识之前,还听到能者大声哀嚎:“天才陨落!大道无情!我修真界当真无路可走了吗!”
也就是沈时安当时不能说话,不然她非要回一句:“无路可走的,不是修真界,而是我!”
也就是在这种绝境之下,沈时安活了,以另一种方式。
孟家真正的女儿在生下来后和人抱错,抱错的那对父母却遇到车祸撒手人世,留下一个不到三岁的女童独自饿死家中。
沈时安在幼小的身躯中睁开双目,小小的身子走出了门外,吃了三天野菜。
直到原身的爷爷,也就是沈老头得到消息,赶了回来,将沈时安带到了西南。
沈老头是玄学中人,他本无意让沈时安走这条路,但无奈沈时安自小便在玄学方面展示出惊人的天赋。
他教别的徒弟风水形法,徒弟们还在拿着罗盘慢慢摸索,在一旁听了几句的沈时安登高一望,便堪破了玄机。
其他徒弟写符箓玄文,要沐浴焚香请神拜祖,还不一定能成功,沈时安小手一挥,那便是绝品。
沈老头为之震撼,当时便觉得沈时安就是为玄学而生!
但震撼之余,又心生不安,沈时安实在太完美了……
须知,这世上从无完美人物完美事情,所有非同寻常的成就,必然得付出非同寻常的代价。
果不其然,经过推演沈时安的命格运势,发现沈时安活不过二十岁,而当时她已经十五岁了。
沈老头悲恸过度,大病一场,反倒是沈时安一边给他煮药一边安慰他。
“你怕什么?像我这种天才,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年,都抵别人十年,即便我只活二十岁,也比别人活一百岁要强。”
沈老头嘶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如此天赋异禀,怎么会没有算过自己?
沈时安默认了。
沈老头问:“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时间多一些,我们也许就能找到办法。”
沈时安笑了笑:“那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亲孙女了,为什么没告诉我?”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沈老头笑着叹口气:“原来你连这个也知道,有时候感觉你真的不像个小孩子……你是不是亲的有什么关系,这么多年,不是亲生的也胜似亲生的了。”
是的,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沈时安就已经勘破原身的身世真相。
如果她真的想回孟家,她有一万种办法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但她从未考虑过这件事。
她和沈老头待在小乡村里,日子过得很舒服,对自己的寿命也没什么奢望。
无奈沈老头不答应,他翻遍古籍孤本,试图找个法子来破沈时安的命格,还每天催促沈时安想办法。
每每沈时安说无法可解,沈老头便吹胡子瞪眼,“你不是天才吗?有这么笨的天才吗?什么都没做就认命了?快起来想!老头子我可不想再来一回白发人送黑发人!”
许是他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沈时安,她当真开始寻求解决之道,可她日日推算,却看不到丝毫转机。
直到一年的某个深夜,沈时安突然惊醒,心有所感,掐指一算后,发现了一线生机,而这一线生机,隐隐指向北方。
沈老头得知后,二话不说,第二天就要收拾行李带她奔赴北方。
还是沈时安拦住了他。
“生机微弱,没有具体指向,我还不知道要在外颠簸多久,你年纪大了,就在家里等我消息吧。”
她一个人带着钱带着东西在北方行走,一年后于某个古玩店中鉴赏时,接到了孟家的电话。
电话里说:“请问是沈时安小姐吗?是这样的,有一件事情您可能需要知道,请您不要激动……”
沈时安抬眼,望见遥远天际处,有一抹金光,倏然而起。
她那一线生机……正是在孟家!
但见了这孟家的人之后,沈时安实在是失望,这一家子人坏的坏,蠢的蠢,她难以理解,那一线生机,究竟在何处?
第4章 乡下人不注重生活品质
次日一早,孟家人准备用早餐,却久久不见沈时安的身影,林澄和孟润东的脸色都逐渐难看。
“姐姐应该是在乡下待惯了,我去叫她起床吧。”孟珠珠很是通情达理的说。
孟润东抬手,“罢了,乡下人不注重生活品质,我们自己吃吧。”
“我以后会多提醒姐姐,让她改掉这些乡下人的坏习惯。”孟珠珠一边给孟润东盛粥,一边说。
说着说着,那盛粥的手不动了,且目光呆愣的看着门口。
林澄和孟润东见她一脸呆滞,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沈时安一身休闲装,此时正在门口换鞋,看这样子,像是晨练了回来……
几人只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倒是沈时安礼貌的朝几人道了个早,而后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
“阿安,你爸爸已经给你办好入学手续了,你今日和珠珠一起去学校,珠珠今年读大二,比你早入学一年,你有不懂的可以请教她。”还是林澄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沈时安听着,也知道林澄和孟润东必然是没查过她的资料,才会让她去读大一……
虽然她读完高二就辍学了,但……
也罢,她朝林澄点了点头,“嗯,其他事情你们都看着安排就行。”
越早安排越好……她想快点找到那一丝机遇,早日改变命格,多活几年。
“还有一事未与你说……”喝下一口豆浆的孟润东目光沉重的盯着沈时安,“你母亲当时怀着你时,与祁家订了一桩娃娃亲,既然如今你回来了,这桩婚约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沈时安皱眉,下意识的问“这祁家很穷?”
“姐姐,在帝都,无论是钱财势力还是人脉,祁家都是当之无二的首家豪门。”孟珠珠连忙说道,“而且呀,和你订了娃娃亲的祁三爷,还是祁家的掌舵人呢!”
“哦?”沈时安满脸不解,“这么好的夫婿,你为何放着不要?就算我如今回来了,你也顶着孟家小姐的头衔活了这么些年,这婚约不也该是你的么?”
“我……”孟珠珠小脸一红,娇羞道,“姐姐不知,我已经有了心上人,正愁这桩婚约呢,如今姐姐回来了正好。”
“我猜那祁家的掌舵人要么奇丑无比,要么身有残疾。”沈时安慢条斯理的放下餐具,并未拒绝这门婚事,也没答应。
一顿早餐吃的孟家三个人各怀心思,直到沈时安跟着孟珠珠去了学校,林澄和孟润东还是一脸纠结。
“老孟,这女儿……真的出乎我所料。”林澄满腹心思。
孟润东自然知道她指的什么,思绪片刻才回道,“她确实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比珠珠还要出色很多,嫁给祁三爷确实可惜了,以她的条件,若是加以培养,定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若是祁三爷还是之前的状况就好了,亲生女儿能嫁给他,我们孟家也能跟着一飞冲天,现如今,祁三爷倒了,祁崇是最有希望的,如今珠珠能拿下祁崇,而我们……将两个女儿都嫁进祁家,孟家的未来,不愁啊!”
第5章 她真是个村姑就好了
另一边,沈时安和孟珠珠一同来到学校,马上就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那是大一新生?好美啊!”
“嗯?她怎么和孟珠珠一起来学校?该不会是孟家那个真千金吧?”
“怎么可能?我听说孟家那个真千金自小在山村长大的,是个村姑!绝不可能拥有这等美貌!”
“可能是隔壁影视学院的吧?好想去问问她什么时候出道,我要做她的头号粉丝!”
沈时安对于别人的注视向来是习以为常,倒是一旁的孟珠珠脸色大变。
她从出生起便注定了这一生都是旁人眼中的焦点,可现在她站在沈时安旁边,却是这么黯淡无光,不行,她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沈时安就是孟家那个真千金!
若被大家知道沈时安不仅不是一个村姑,而且还如此肤白貌美,她的地位一定会一落千丈,她甚至已经想象到她和沈时安站在一起,旁人都道沈时安是真凤凰,而她是一只山鸡的场景了……
“姐姐,我还约了朋友,你自己去教务处报道吧!”想到这里的孟珠珠恨不得马上从沈时安身旁离开。
沈时安淡淡掠了一眼孟珠珠的眉宇,友情提示,“我自己会搞定,但是你今天运势似乎不太好,要……”
“够了!”孟珠珠脸色大变,“沈时安!你不要再呈口舌之快了!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是不是有病啊!”
孟珠珠甩完脸子就想转身就走,不料和人撞了个正着,而那人手中恰巧拿了一杯豆浆,泼了孟珠珠一身。
孟珠珠气急,正要撒气!
抬头正欲骂人,结果对面是林家的千金,林家在帝都的地位仅次于祁家,而这林弯弯又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这一下,孟珠珠不仅不敢撒气,还得耐着性子道歉,“不好意思,我着急赶路,打翻了你的豆浆。”
等她狼狈的回到班级时,朋友们都簇拥了上来,关怜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我那个姐姐……她从小在山村长大,沾惹了一些不好的习惯,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诅咒我。”孟珠珠眼眶通红,委屈至极。
几个朋友连忙安慰她,“那村姑居然还诅咒你?珠珠你别怕!待会邱灵到了,我们一起去会会那个村姑,让她以后在你面前小心着点!”
“她也得知道,即便她回了孟家又怎样?她始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姑,你才是那个真名媛。”
朋友们这么一说,孟珠珠就更着急了,如果沈时安真的是个村姑就好了……那她的烦恼都将烟消云散。
而且!她虽然很想给沈时安点教训,但她又不想让自己的朋友们看到沈时安!
如果被大家知道沈时安那么好看,是不是在名媛圈中也无她的立足之地了……
但就像沈时安说的,孟珠珠今日的运势不好。
她从小巴结的邱灵,在教学楼下了偶遇了沈时安。
当时沈时安正在找教务处,刚好邱灵路过,她便询问邱灵,“同学,请问教务处怎么走”
邱灵回头,直接就沦陷在了沈时安的美貌中,大脑一片空白,小脸刷的一下通红,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你好美啊……”
沈时安礼貌微笑,“你也很美,我想问问,教务处怎么走?”
邱灵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一个女孩子竟然看另外一个女孩子看出了神,当时便觉得这简直是社死现场,只想看看地上有没有缝隙,好让她钻一钻。
直到沈时安再次询问教务处怎么走,邱灵才后知后觉的给她指路,“前面那栋就是,三楼电梯出来右转第一间。”
“谢啦!”沈时安道祁后欲要离开,却被邱灵拦住,“你是我们学校的新生?”
邱灵内心: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我好想和她做朋友啊啊啊啊!
沈时安点头,“嗯啊,我今天过来报道。”
“太好了!我正读大二,以后你就管我叫学姐!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我们……可以做朋友吗?”邱灵两眼放光的看着沈时安,只觉得身心愉快。
沈时安被逗乐了,邱灵比她矮一截,便友好的伸手轻揉邱灵的头,轻声道,“谢谢学姐的热情,我叫沈时安,谢谢你这么热情,相逢便是缘,免费送你一卦,提醒你哥哥明天出门避开桥梁喔。”
邱灵愣住。
神婆?
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竟然是个神婆?
慢着,沈时安怎么知道她有个哥哥?
她还想抓着沈时安继续问,沈时安已经挥挥手走远了。
第6章 沈美人
邱灵带着满腔的疑惑回到教室,恰巧看到一堆人围在孟珠珠旁边安慰,便也凑了过去。
“珠珠,你那个村姑姐姐是不是脸上还带着高原红啊?”
“对啊对啊,她的手和脚是不是都很粗糙?”
“她会吃西餐吗?会不会英文?”
“她是不是又高又壮像个常年干农活的妇女啊?”
“珠珠,你那个村姑姐姐上过学没有啊?听说她养父母都死了,她不会连小学都没上过吧?”
孟珠珠耳朵听着,心里却是崩溃着,因为大家讲的那些,没有一桩是对的,而且恰恰相反!沈时安美的天妒人嫉!完美的让她自行惭愧!
但面对大家的疑问,她当然不会告诉大家沈时安美若天仙,只是含糊其辞,“没有,不是的,你们不要这么说……我姐姐她其它都还好,就是可能是从小在山村长大,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我也不敢说她,怕别人说我欺负她。”
“我决定要去看看你那个神婆姐姐!”
一言起,众人追。
“对!珠珠,你告诉我们你姐姐在哪个班?我们瞧瞧那个村姑去!”
“你放心,我们不真的欺负她,就是去看看。”
十来个女孩子嘻嘻囔囔的,闹着要去看神婆,看村姑,孟珠珠确实苦不堪言,这个风头,她真的不想出!她也……出不了,要是真的让她们见了沈时安,到时候她孟珠珠才是那个笑话!
“哎呀,上课了啦!你们别闹了!”孟珠珠看了眼时间,满脸无奈,“吴教授的微积分课,你们确定要错过?”
女孩子们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上课,下课再去找人。
而此时,她们议论的主人公,沈时安已经办完入学手续,跟着辅导员进了教室。
她走进教室的那一瞬间,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她,原本闹哄哄的教室一片死寂。
“哇哦。”
后排有个女生两眼放光的看着沈时安,夸张的出声。
沈时安被逗得一笑,这一笑,马上又引起了一片吸气声。
“马上上课了,你们不看书都在看什么?”辅导员无奈。
众人齐声答,“看美人!”
辅导员无语凝噎,见上课老师还没来,便打算介绍一下沈时安,“上课之前给大家介绍一个报道比较迟的新生——沈时安。”
沈时安微微点头,礼貌微笑示好,却在抬头的那一瞬间身躯猛地一僵!目光快速的扫视了一眼坐在第二排的某个男生,又不着痕迹的收回。
辅导员让沈时安自己找座位,便走掉了。
辅导员一走,教室再次陷入沸腾之中,都在争先恐后着让沈时安坐自己旁边的座位。
“沈美人,坐这!坐这!”
“赶紧上论坛发帖,咱们金融系就此发达!校花要换人了!”
而沈时安,目光坚定,直接走向了第二排的某个位置。
“同学,这里有人吗?”
她刚才注意到,这个男生不同寻常……
他身上竟然有几缕发黑的紫气。
从古至今,紫气都是祥瑞的象征,与真龙之气相伴相随。
但,这男生的紫气又不同寻常,不是他自己身上的,而是他从其他人身上沾染而来的,再看这紫气又不纯粹,那身带紫气的人如今处境必定艰难。
沈时安思量片刻,又打量了一下那个男同学,直接问,“你家里可是有人重病或遇难?”
凌弋:???
第7章 神棍?想骗钱?
凌弋表面淡定,内心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这个女生是怎么知道他家里有人重病的?
神棍吗?
还是想骗钱?
凌弋没有作答,悄悄的往里边挪了挪。
沈时安见他不搭理自己,只道凌弋是不相信自己说的,便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你生在富贵人家,父母恩爱,嗯?你还有个姐姐。”
“我没有姐姐。”凌弋搭话了,因为他实在停不下去沈时安的乱言乱语了,他是家中独子,除非他父亲在外有私生女,但是以他父亲对母亲的忠诚度,这事会发生的概率几乎为0。
“你自小体弱,三岁摔断腿,六岁落过水,九岁出车祸,命中劫难无数,应该活不到现在才是……”
沈时安还在说,凌弋的表情也是变了又变,除了他没有姐姐,其它的竟然都被沈时安说对了!
“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活到了现在?”凌弋盛气凌人。
沈时安不置可否,“你九岁发生车祸后,便搬家了,应该是身侧有贵人,你们长期相处,他在无形之中化了你的劫数。”
沈时安适时的止住话题,因为她看到凌弋的脸色明显的不好看。
只是她不知道,凌弋马上拿出了手机,给母亲祁美玲发去消息,“妈,我还有个姐姐?“
祁美玲久久没有回话,只是对话框上久久显示着那句——对方正在输入中。
良久,祁美玲回了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凌弋凌乱了,悄悄的偏头看了一眼沈时安。
又过了十分钟,凌弋坐立不安了,默默的打开了二维码递给沈时安,“加个好友慢慢聊?”
沈时安笑了,她从没算错过!若不是这小子身上有紫气,她才懒得搭理他。
“你是神婆?”通过好友申请后,凌弋发过来的第一句话。
沈时安嘴角微微上扬,止住笑意后,无奈的发过去一个“嗯”字。
“你能算算我家里什么人重病了吗?”凌弋持续试探中。
沈时安知道他还是半信半疑,便也不再遮掩,“五服之内,表亲或堂亲,从你的面相看,应是男性表亲,表哥还是表弟?”
“表哥。”
凌弋服气了。
他表哥遇难这件事情,整个帝都,除了祁家几个嫡系亲属,无人知。
想到表格,凌弋整个人也落寞了下来,但一想到沈时安能算出来,那或许……
“既然你能算出来,那你知道怎么解决吗?我表哥却是遭了难,在床上躺了三年了……”
沈时安思虑片刻,“需要见到人。”
凌弋没有再回信,等他退出和沈时安的对话框,便看到母亲祁美玲发了十几条消息过来,言辞之激动,就想知道凌弋是怎么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的!
下课后,凌弋马上给母亲打了电话过去,把刚才和沈时安发生的事情全部讲给了祁美玲听。
祁美玲惊呆了,“你有个早夭的姐姐这事,只有我和你爸爸知道,连你外公都不知道,这神婆……啊不,这大师,还真有点本事。”
“她还算出了表哥的事情,我问她有没有办法解决表哥的劫难,她说要看到人才知道。”凌弋内心盼望,盼望着祁美玲能让沈时安去看看表哥。
祁美玲沉默了几十秒,才谨慎的说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得去问问你外公,祁家掌舵人遭难这事,我们隐瞒了三年,绝不能轻易让外人知道……”
第8章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而此时,教室内却乱成了一锅粥。
十几个女生围绕在教室门口,大声囔囔,“你们班是不是有个新来的女生?”
前排的女生以为自己班出了新校花的事传出去了,立马挺起胸脯答,“有啊,怎么了?”
“啊!找到了找到了!这个班有新生,应该就是珠珠那个村姑姐姐在这里了!”
“快叫她出来!”
“我想见识一下村姑长什么样!”
前排的女生见她们要找新来的,便朝沈时安喊道,“沈美女,有人找你!”
沈时安愕然抬头,满脸不悦,她正在思索那个紫气,谁这个时候来找她?
等她走出教室,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道一声尖叫,而后是极致诧异的声音传来,“你……你不是早上那个仙女吗!啊啊啊!”
沈时安抬头一看,此人正是邱灵,便礼貌点头,“邱灵?”
“呜呜呜,仙女记得我的名字。”邱灵惊喜万分。
眼看着两人聊起来了,邱灵身侧的女生连忙问道,“你是今天来报道的新生么?”
“是啊。”沈时安迷惘点头。
邱灵脸色微微一变,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不会仙女就是孟珠珠的村姑姐姐吧!
她们几个是偷偷过来的,因为孟珠珠一直找各种借口拦着她们,所以也不知道孟珠珠的村姑姐姐叫什么名字。
思虑了半天,邱灵试探性的问,“仙女,你认识孟珠珠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管我叫姐姐。”沈时安拧眉,难道是孟珠珠惹麻烦了?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整个帝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孟家真假千金一事。
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孟家的真千金根本就不是什么村姑!
“所以,你就是那个流落至偏远山村的孟家大小姐?”邱灵震惊。
旁边一女生诧异,“不可能吧?孟珠珠说她姐姐是个村姑啊!还说她一天到晚神神叨叨,是个疯婆子啊!”
沈时安拧眉,“我姓沈,叫沈时安!不姓孟,怎么,孟珠珠没告诉你们?”
沈时安对孟家的态度之疏离,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邱灵几人的脸色也是逐渐难看。
其实她们平常和孟珠珠就是一个圈子里玩的,非得过来看沈时安,有一部分是为孟珠珠出风头,但另一部分是真的想见识一下村姑,顺便炫炫富呀啥的。
但天杀的孟珠珠,瞒着她们沈时安是个大美人一事,让她们傻不溜秋的跑过来,直接被沈时安震慑,连话都不敢说。
是以,她们把在沈时安这受的委屈,全部都加在了孟珠珠头上!
邱灵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仙女,我们……你别生气哦,我们先回去上课了!改天我去孟家找你玩儿!”
邱灵说完,便带着其她女生一溜烟的跑了,几个人都闷闷不乐的,决定冷落孟珠珠。
“灵灵,村……你早上遇见沈时安了?”一女生疑惑的问。
邱灵点头,“对啊,她让我提醒我哥哥,明早出门避开桥梁。”
“啊?她不会真的是个神婆吧?”
“那你要不要告诉你哥哥啊?”
“她和我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我们可能被孟珠珠耍了!”
邱灵此时心不在焉,她握着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给她哥哥邱言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哥,你明天出门避开桥梁!别问为什么!高人说的!”
邱言应该是在忙,直到傍晚才一头雾水的给她回了一个,“?”
第9章 祁家最后的希望
孟珠珠可算是度过了极其不美好的一天,放学后她想邀请小姐们去嗨皮,不仅被拒绝,还被甩脸子。
孟珠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茫然又无措,心事重重的走在马路上,一个不注意,踩了一脚的香蕉皮,又摔了个狗吃屎,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小丑。
等她终于到了校门口,准备上车时,又发现沈时安早已坐在车上等她,整个人的状态完美到极致,与她完全想相反。
孟珠珠气不打一出来,就要朝沈时安发泄,不料沈时安直接从另一边下了车,朝司机说,”太臭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临了,又朝孟珠珠说了一句,“我早上就跟你说,今日运势不好,要提醒你注意规避。”
轻飘飘一句话让孟珠珠如掉冰窖,遍体生寒,微微发抖……
沈时安不知道自己今天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就连帝都首家豪门——祁家也因为她陷入了紧张的氛围当中。
“你是说,那大师只是看了凌弋一眼,就算出了祁少轩的事情?”祁老爷子听了祁美玲的话,神情复杂。
祁美玲微微点头,便见祁老爷子神色愈发激动,连忙上前扶住祁老爷子,两人的目光都落在病床上形销骨立的祁少轩身上。
祁家向来乐善好施,几年前,祁少轩的父亲遭遇空难丧生,同在飞机上的,还有祁少轩的母亲,以及他才两岁的弟弟。
祁少轩当时还没成年,上头倒是有一个参军的大哥,但是无法回来接管祁家,偌大的祁家就这么落在了祁少轩的头上。
最开始,大家都管祁少轩叫祁三少,直到祁少轩用短短半年的时间接手了祁家全部的产业,并在随后的几年,将祁家的产业越做越做,大家开始改口,叫他祁三爷。
但,天妒英才,去年秋天,祁少轩突发性晕倒,自此身体日渐衰弱,可是各国名医都查不出任何问题。
直到去年冬天,祁少轩一病不起。
前些天,医生告诉他们,祁少轩的各项器官已经严重衰竭,可能撑不到明年了。
祁美玲想到这些,一颗心揪着疼。
“天道不公,命运弄人。”祁老爷子走向窗边,在祁美玲的注视下,缓缓说道,“什么大师,什么大能,我们请过多少了?到头来呢?可有一个治好祁少轩了?”
这世上若真有什么隐士高人,哪还有这么多灾难和病痛?
这一点,祁美玲和祁老爷子是抱着同样的看法,因此,祁美玲也认定,祁老爷子是不打算请凌弋说的那个大师过来了。
祁美玲落寞之余,又听祁老爷子叹了口气,“不过啊,我总归是不死心的,那位大师既然能一眼看出我祁家的情况,不妨一试。”
祁美玲看着祁老爷子的背影,顿时鼻子一酸。
这一次,这一试……只怕是祁少轩和祁家最后的希望了……
她给凌弋发了消息,让他跟大师约时间上祁家。
凌弋收到消息后紧张的不行,编辑了半天消息才发送给沈时安。
沈时安抬头看了看头,算了算日子,回他,“周五晚上。”
第10章 这么点年纪给人算命?
时间悄然流逝,周五晚上沈时安打电话给林澄说去同学家里玩,便要跟着凌弋上凌家的车。
突然!
就在沈时安一只脚已经踏进车里的时候,身后传来硕大的叫喊声!
“沈时安!你给我站住!”邱灵一边大叫她的名字,一边跑向她。
沈时安闻声回头,邱灵上气不接下气的将她拉下了车,“我,我是想跟你说声谢谢,我,我哥他刚才告诉我,他今天听了你的话,真的躲过了一场灾难!”
“嗯,现金还是转账?”沈时安轻笑,倒不是她爱钱,这点小钱她也看不上,只是玄学有规矩,这种钱,必须得收。
邱灵心情复杂:“你昨天冒然告知我,就不怕自己算不准吗?”
“不怕。”沈时安微微一笑,“我从没算错过,不过,我见你和孟珠珠走得近,倒是担心你不会听我的,所以最后你兄长能避开灾祸,也与你的选择脱不开干系。”
听到沈时安提起孟珠珠,邱灵连忙摆手,“仙女你不要误会我!我和孟珠珠没有特别好的关系,只是大家都是帝都的名媛……”
“这个我不关心。”沈时安耸肩。
邱灵将邱言给他的钱尽数转给沈时安,又表达了邱言和爸妈想约她去邱家吃顿饭感谢她。
沈时安也没拒绝,只是说再约时间,便上了凌弋的车。
一路上,凌弋都坐立不安,沈时安忍无可忍,“有话就说。”
“你为什么这么淡定,你就不担心自己解决不了我怕表哥这件事吗?”凌弋憋红了一张脸,终于问出了口。
沈时安拧眉,“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音落下,凌弋如释重负,想来沈时安是真有本事的,如果沈时安真的能帮表哥度过这个劫难,他以后就把沈时安当姑奶奶一样捧着。
未料,凌弋的笑刚达眼底,沈时安又接了一句,“我解决不了的事情又不止一件。”
凌弋脸色大变,果然这些神婆啊,大师啊什么的,就没有一个靠谱的!
两人一路上都没再说话,直到车子停在了一家私立医院门口,沈时安的身子突然紧绷,目光注视着医院上空,久久未言语。
凌弋看着她,也不敢说话,直到她收回目光,叹了一句,“走吧。”
两人乘坐专属电梯,到达特殊楼层,立刻就有人拿着检测器过来,经过全身检查后,又是三步一个的保镖,才终于到了祁少轩的病房。
“不好意思,我表哥身份特殊。”凌弋表达歉意。
沈时安摊手,“可以理解。”
病房门打开时,等待良久的祁老爷子和祁美玲都站了起来,当看到沈时安时,两人又是一愣。
“大师?”祁美玲抛出了一个疑问句。
虽然凌弋给他们打过预防针,说沈时安年纪不大,但他们也没想到这么小啊!
这么小给人算命?这不科学……
惊讶归惊讶,祁美玲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上前与沈时安握手,毕竟沈时安这个年纪,让祁老爷子去招待也不太合适。
“大师快坐,阿弋,快给大师倒水。”
沈时安回握祁美玲的手,美目在她和祁老爷子身上一扫,便满意的收了回来,这两,都是积福之人。
而祁美玲在搭上沈时安手的一瞬间,只觉得通体舒畅,看向沈时安的目光顿时一变。
祁老爷子对上沈时安的目光,也是身躯一怔,她的眼神……像是一面通心镜,能把人从里到外看个透,令人心头一凛。
这,倒是令祁老爷子生出一丝希望来。
他连忙让开,把病床上的祁少轩露了出来,“大师,这位便是幺孙,祁少轩。”
病床上的男人双目紧闭,生命气息微弱,即使两颊消瘦,面容苍白,却依旧能看出他的骨相容貌有多绝。
可在沈时安的视觉看来,她压根就没注意床上的人长什么样子,她只注意到祁少轩周身浓郁的要冒出来的紫气,定睛一看,那紫气之中,竟还混杂着几缕黑雾!
她伸手抓了一缕黑雾置于手心,仔细端详,隐约看见黑雾中有一根极其细小的白线,遥遥指向远方。
“有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们要听那个?”捏碎手中黑雾,沈时安看向祁家人。
第11章 娃娃亲?
祁美玲和祁老爷子面面相觑,几乎是同时答道,“好消息!”
就祁少轩这种情况,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沈时安沉吟片刻,“他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也不是什么突发性疾病,是被人算计了,不出一个礼拜,我就能把他弄醒。”
死寂……病房之内一片死寂!
“大师此话当真?”祁老爷子撑着拐杖的手都在抖,可见其有多么的激动。
祁美玲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凌弋连忙伸手扶住颤抖的祁老爷子,喜极而泣,“这么说,我表哥有救了?”
“妈,外公!你们听见没有!我表哥有救了!我表哥他能醒过来了!”
祁老爷子连连点头,脸上荡漾着笑意,突然!他脸色一变,看向沈时安目光复杂,“大师方才说,还有一个坏消息?”
“他醒过来也活不过三十岁了。”沈时安说的慢条斯理,听的祁家人胆战心惊。
这车转的有点快,祁家人表示跟不太上,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时安,待他们反应过来沈时安说的是什么,又是一脸的悲伤。
倏地!
整个病房的温度徒然下降!陷入一片死寂——
“什么意思?”凌弋率先问出了口。
沈时安知道这个消息会令祁家人绝望,但她不得不说,“所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你表哥的命格太好了,好到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太平盛世,更不应该出现在你们祁家。”
沈时安点到为止,她知道他们都听得懂。
这么说来,凌弋这个表哥倒是和自己有点像……
未了,沈时安又加了一句,“但是我有办法帮他续两年命。”
两年……那也不过是三十二岁而已,祁少轩现下已经二十五岁,也就是说,就算他醒过来,也只能活七年。
祁老爷子只觉得五雷轰顶,若不是凌弋扶着他,可能他会直接倒塌。
祁美玲愣怔当场,叹道,“真是天命如此吗?”
对于他们来说,祁少轩能醒过来固然是好事,可他又注定活不了几年,现在,众人竟不知道祁少轩到底是醒来好还是不醒的好。
沈时安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也让他们陷入了更深的绝望,先是柳暗花明,后是虎口深渊,实在太磨人……
“那个,人还救不?”沈时安有些拿不定主意,试探性的问,“要是不救的话,我就先走了?”
“救!”祁老爷子拍板,“或许这两年期间又会生出别的办法来呢?在遇到大师前,我们都认定了祁少轩再也醒不过来,他现在不也遇到大师你了吗?”
“嗯。”沈时安点头,“这话在理,机遇这个东西,谁知道呢。”
就像她,只有二十岁的寿命,现在……不也有机会了吗?虽然那个机遇她还没找到。
沈时安这话无疑是给祁老爷子打了一针强心剂,他连忙问道,“那幺孙何时能醒过来?大师要施法吗?要不要我们准备什么东西?”
“不用。”沈时安摆手,“我都会准备好,你们不要对外宣扬这件事情。”
说完,沈时安又算了算日子,朝凌弋说,“你下个礼拜周六,上午十一点,到孟家去接我。”
“哪个孟家?”凌弋下意识的问,“不会是最近闹真假千金的那个孟家吧?”
“是。”沈时安点头,这事没啥好遮掩的。
只是这话一落,祁老爷子和祁美玲的脸色又变了,这短短几十分钟,两个人的脸就像吃了变色糖一样。
祁老爷子盯着沈时安看了好一会儿,满是踌躇,似是想问点什么,又怕不该问。
“老爷子有话说?”倒是沈时安看出来了,“有话不妨直说。”
祁老爷子略显激动,“大师是孟建国的孙女?”
孟建国是孟润东的父亲,也就是沈时安的亲爷爷。
沈时安不知道祁老爷子为何提这事,“是,不过我从小不在孟家长大,没见过他,怎么?你家幺孙这事与他有关系?”
“祁少轩与他没关系。”祁老爷子摇头,又和祁美玲对视了一眼,才万分郑重的说道,“但是和你有关系!”
沈时安愣住了。
凌弋也愣住了。
连祁美玲都紧张的开始摆弄手指了。
“大师,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和我幺孙……还有一桩娃娃亲?”祁老爷子在众目瞩视下,终是问出了口。
第12章 不是很想知道
第12章 不是很想知道
听了祁老爷子的话,沈时安微微一笑,“我,不是很想知道……”
原来林澄和孟润东说的那个祁三爷,就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这个男人……
沈时安又问,“祁老爷子,你可听说了孟家真假千金的事?”
“略有耳闻。”祁老爷子轻轻点头。
沈时安发出疑问,“我前几天才回孟家,这么些年,以祁家准少奶奶自居的,应该一直是孟珠珠,而不是我。”
毕竟这些年来,一直是孟珠珠顶替着沈时安的身份。
听沈时安这么一说,祁老爷子拄着拐杖笑,“当时定亲的时候就是你,那会你还在你母亲肚子里呢,当时你爷爷奶奶带着你母亲来我家里拜访我夫人,恰好祁少轩在一旁玩耍,他们就说如果你母亲生的是个男孩,就和祁少轩结为兄弟,如果生的是个女孩,就和祁少轩订个娃娃亲。”
“这个娃娃亲订的啊,是你母亲当时肚子那个还没没出生的孩子,这不是你还能是谁?那孟珠珠可不是从你母亲肚子里出来的。”
沈时安理清了来龙去脉,却也有种这祁老爷子赖上了自己的感觉,她瞥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心想怪不得她刚刚看他命格时,觉得有种异样的感应,原来是因为他和她早有因果!
那紫气对她……
也罢!
今日天色已晚,她不好再耽误下去,就和祁家人告辞,祁老爷子本想让凌弋送她,被她拒绝。
“让司机送我就好,下周六我们再见。”
祁家人于是只好把她送到医院门口。
等沈时安乘坐的车走远后,祁美玲把儿子也打发回家,才有些疑惑地问祁老爷子:“爸,您刚刚为什么要提娃娃亲的事情?”
虽然她听到沈时安原来是孟家人也有些吃惊,但现在的年轻人都挺抗拒这种长辈式的约定,万一沈时安听了不高兴,不愿意救祁少轩了怎么办?她父亲浮沉一生,不应该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
这一晚上喜痛交加,祁老爷子心情大起大伏之下也有些疲倦了,他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是在给她提醒。”
祁美玲不解:“提醒什么?”
祁老爷子:“自从老孟去世,他老伴也不再过问孟家的事情后,孟家就逐渐显出颓势来,这些年是一年不如一年,老孟那独生子你也知道,是个不成器的。”
祁家原本和孟家是故交,虽然近十几年来早已生疏,但毕竟老一辈还有人在世,祁老爷子也有关注着故人之后,还曾经跟祁少轩提过,若是在商场上遇到孟家人,能帮则帮。
可惜孟家在孟润东的带领下是越来越不景气,祁家人想帮他都无从伸手。
祁老爷子冷哼一声:“虽说抱错孩子这种事情确实荒唐,但既然把亲生女儿接回来了,自然应当好好关心,可是你看刚才那孩子,身上穿的用的,哪有一件昂贵的?她提起孟家时都淡淡的,连名字都没改过来,你想想便知道孟家人是怎么对她的。”
祁老爷子这么一说,祁美玲才开始回想,然而一回想她忍不住苦笑:“爸,我都记不清楚她刚才穿的什么了,光记得她长得好看气度也好,看上去金尊玉贵的,真是不像是在小地方长大的。”
祁老爷子说:“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什么叫不像是在小地方长大的,难道寒门不能出凤凰?豪门就一定都是英才?”
第13章 谁又比谁高贵?
“且不说有些人天生就与众不同,与环境无关,只说大部分普通人,成长环境都是不能选择的,他们后来的样子,很可能已经是他们拼尽全力能达成的最好的样子了。”
“我们祁家往上数几百年,也是泥腿子出身,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祁美玲低头认错:“是我这些年总在圈子里被影响了,以后一定谨记,不再这样讲话。”
祁老爷子看她一眼:“外面都说我们祁家是第一世家,这个第一不光是财力能力地位,还得是家族里面的传承底蕴。”
女儿大了,且早已经为人母亲,祁老爷子也不多说,话题一转,又说回沈时安事情。
“孟家对她不好,把她接回来,怕是另有所图,我听说他们家那个叫什么婉的女儿,和德勇家的儿子走得很近?”
祁德勇是祁老爷子的侄子,也是祁家的分支,今年动作尤其多。
提起这个,祁美玲也颇有怒意,以前祁少轩掌权时,这些分支都老老实实的,哪像现在,老虎不在猴子称大王。
她想了下,说:“德勇家是有个独子,叫祁崇,听说跟孟家那个女儿有些暧昧。”
她还是没忍住露出一点冷笑:“瞧瞧他们挑的这些盟友,都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祁老爷子说:“这就是了,孟家之前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以为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偏这个孩子还跟祁少轩这个将死之人绑定了,既不甘心把女儿嫁给祁少轩,又不敢得罪祁家,估计正愁着呢,此时恰好得知还有个亲生女儿……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祁美玲愤然起身:“他们孟家算什么东西,敢嫌弃祁少轩?祁少轩就算、就算真有什么,也是他们孟家高攀!”
“那大师……”祁美玲想起沈时安,“孟家想把另一个女儿嫁进分家,把大师推给祁少轩,是打着主家不行分家上位的主意,大师她知道吗?”
“不管她知不知道,我们都提醒了,这是我们该做的。”祁老爷子苍老的脸上仍有锐意,“孟家真是荒唐,我们祁家也不是缺人嫁进来,他们如果不想跟咱们家祁少轩有牵绊,直说便是,我们也不会拿一个口头约定强迫他们,偏偏他们既不甘心跟祁家错过,又想搭上德勇家那边,连亲生女儿都要利用,贪心不足蛇吞象,等祁少轩的事情解决,也该整顿整顿这些心思浮躁的人了。”
祁美玲知道父亲人老心不老,做事情清楚得很,并不担心。
她感慨道:“其实这么一说,大师跟咱们家也挺有缘分,没出生就跟祁少轩有婚约,现在兜兜转转,又成了祁少轩的救命恩人,如果将来……算了,这种事情都是缘分,强求不来。”
而且她也知道,祁少轩还挺反感这种包办式婚约的,之前听说跟孟家有婚约后就一直非常不悦,说等到孟家女儿成年后,会亲自去解除娃娃亲。
如果不是去年祁少轩突然倒下了,那么现在他们和孟家的婚约就已经解除了。
沈时安本人又身怀玄学大能,想来对这种东西也是没有兴趣的。
可惜这一对男才女貌,多半是有缘无分了。
作者有话说:
祁少轩:我老婆呢?谁说我不愿意!?
第15章 哪里不合适?
沈时安回到孟家时,孟润东林澄竟然还在客厅里坐着。
见她这么晚才回来,孟润东脸色不太好看。
“听司机小李说你去同学家玩了?”
沈时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孟润东问:“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你不是刚来帝都吗?这么快就有交好的同学了?”
沈时安一边往楼梯方向走一边随意答道:“同班的男同学,怎么了?”
“怎么了?你一个女孩子,跟刚认识不久的男同学出去玩,你觉得这合适吗?”
“哪里不合适?”
“这是不自尊、不自爱,这不是一个该有良好教养的淑女该做的事情!我知道你以前没有规矩惯了,但你现在已经回到了孟家,就要遵守孟家的规矩。”
沈时安倚着楼梯扶手,回身看他,懒洋洋道:“你也说了,我就是这样惯了,不会改的。我不是什么淑女,不会遵循淑女那套规矩。”
“你必须遵守!”孟润东看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顿时竖起眉毛,“你站直了!长辈跟你说话,你什么态度?”
沈时安感觉有些新奇。
她以前听人说过,有些父母长辈会给孩子树立一套自己喜欢的规则,希望把孩子塑造成理想中的样子,一旦孩子偏离方向,他们就会对孩子进行训斥。
而当他们无话可说,也没有道理可讲的时候,他们就会用长辈的身份从道德层面上压制小孩,挑剔小孩的态度等等。
看来孟润东就是这种人了,他理想中的女儿,应该是娇滴滴可以控制的吧,就像孟珠珠一样。
沈时安饶有兴致地看着孟润东。
“目前这个世界,除了法律外,好像没有什么是必须遵守的。”
“我们之间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是却没有亲人之情,对于彼此来说,只不过是在短暂人生中偶然相逢。我不觉得我需要遵守孟家的规矩。”
“你!”孟润东气得噎住。
林澄连忙给他倒了杯茶:“怎么这么大火气?也不怕气坏身体,快喝口水。”
她转头看向沈时安,不悦道:“阿安,给你爸爸道歉,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珠珠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和爸妈说话过。”
孟润东脸色阴沉道:“不用了,我看咱们孟家是管不了她了。”
“正好,你身上还有桩婚约。”孟润东对沈时安说,“为了防止你以后做出什么丑事,丢了我们孟家的脸,还不如早点给你安排订婚。”
林澄表情和缓下来,也说:“这桩婚约还是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订下的,现在你也成年了,不结婚也可以先订婚。对方家里地位很高,比咱们家还强得多,算起来也是孟家高攀了,你不用担心会委屈了你。”
孟润东半真半假翻了翻台历:“明天我就去拜访一下祁家,尽早把订婚的事情敲定下来,也让你收收心。”
林澄柔声道:“这太快了吧,女儿回来没有几天,我还没有好好关心过她。”
“快什么快!”孟润东斥了一声,看了一眼沈时安,阴阳怪气道,“枉我还花了一大笔冤枉钱,费尽心思给她找大学,让她读书,她倒是好,大晚上跟男同学出去玩,回来说了几句就顶嘴,在家里待下去还不一定要干出什么事情来。”
两个人一个唱黑脸一个扮白脸,转眼间竟然就要把事情敲定。
沈时安旁观全程,不由得啼笑皆非。
第16章 桃花运
如果沈时安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孟润东林澄这一出大戏为什么而唱,那她也白活两辈子了。
回忆她今晚在医院看到的那个苍白俊美的男人,她有点玩味的想,祁氏掌权人竟然会被一对普通豪门夫妇嫌弃,也是挺有意思的。
以祁氏的地位,就算祁少轩死了,也多的是人想嫁给他的牌位。
孟润东林澄不把这个高攀的好机会留给孟珠珠,而是让孟珠珠去攀那个什么吃崇,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是什么缘故呢?
沈时安想到孟珠珠眉眼间隐隐约约透露出的桃花运,再一联想凌弋跟他聊天时抱怨说祁家分支有一脉格外躁动,顿时猜了个大概。
孟家人打的一肚子好主意,既觉得祁少轩必死无疑,分支有望上位,想要把孟珠珠嫁过去,又担心事有万一,主家还留有后手,索性把她跟祁少轩的娃娃亲坐实。
这样子的话,不管祁家落到谁手上,他们都不亏,无非是哪个更赚的差异罢了。
只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多半是将自己当做弃子。
沈时安唇角一弯,弯出一点讽刺的笑意。
她打断孟润东林澄的对话:“我知道了,你们都商量好了再来告诉我吧。”
客厅一静,孟润东林澄互相看了看,没想到她对婚约一事问都不问,默许他们操作。
他们本来做好了各种应付她的方式,此时看来一个都用不上。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睡了。”沈时安走到楼梯中间,突然侧头,“对了,我最近在看《尚书》,看到一句话,分享给你们。”
“‘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状似询问,然而根本不用人回答,说完便径直回房了。
孟润东林澄听她说什么心什么作,也没有听明白,反而觉得这个亲生女儿十分古怪。
林澄还叹道:“果然是山里长大的,到底不比珠珠。”
方才感觉气氛不对而退出客厅的管家站在门后,恰好听到沈时安离开时说的内容,根据出处和发音大致搜索了一下。
他听着林澄的叹息,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沈时安说的那句话的解释,脸色严肃起来。
“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意为行德的人心地坦然,处境越来越顺利,弄虚作假的人费尽心机,处境越来越困窘。
大小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是否该提醒孟润东林澄?
管家几番犹豫后,去厨房热了杯牛奶,去了沈时安房间。
沈时安正站在窗前往外看,听到敲门声,头也没回,直接道:“进。”
管家态度很恭敬:“大小姐,看您今天回来的晚,给您热了杯牛奶,您等下喝了再睡,可以助眠。”
他把牛奶放到床头柜上,端着托盘看向沈时安。
沈时安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管家心情复杂地垂下眼睛:“那大小姐早点睡。明天周六,先生夫人的早餐时间会比平时晚一个小时,如果您想和夫人他们一起用餐,可以调整一下时间,或者您想安排在其他时间用餐也可以。”
他微微欠身,正要告辞,却听沈时安冷不丁问了一句:“你有个儿子?”
第17章 我会主动找你
管家全身一僵,猛地看向沈时安。
他既然是管家,自然对整个孟家的动向了如指掌。
沈时安来到孟家这些天,从来没跟人闲聊过,她怎么知道他有个儿子?
夜晚的玻璃如同一面不太清晰的镜子,可以大致映照出人的神情。
沈时安站在窗户前面,无需回头看向管家,就已经通过旁边的玻璃上看到他的神态。
她失笑:“你不要这么紧张地看着我,我就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抱歉。”管家收敛好失态,“我只是没想到大小姐这么短时间内就清楚我的家庭情况了。”
“你说错了。”沈时安摇摇头,“不是这么短时间,而是见你的第一面。”
她对着不远处的书架扬了扬下巴:“你儿子最近在生病吧?书架从左边数,第三格,从盒子里拿出一个三角形状的符,压在你儿子枕头底下,三天之内必有改善。”
管家依言找到一个黑皮盒子,打开后对其他东西并不乱看,只拿了一枚三角符箓攥在掌心。
他是曾经跟着孟老爷子的人,见识过不少场面人物,几乎立刻就猜到了沈时安的本事。
怪不得她气场威势如此奇特,怪不得她说第一面就了解他的情况。
管家心内凛然,上楼前那些徘徊的心思完全确定下来。
他再次欠身,这次弯腰弯得更深:“大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暂时没有。”沈时安想着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以后有的话我会主动找你。”
言下之意,她不主动找他,就不需要他做什么。
管家表示明白。
他替沈时安带上房门的时候,没忍住快速望了一眼沈时安,她竟然还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沈时安在看什么?
她在看月华银河,星轨气形。
外人眼中的昏沉夜色在她眼中是透明的,她夜间视物如同白昼,而她放眼望去,便见天幕上银色与淡金交织而行,半空中诸般线条来回穿梭,如同密网,笼罩在天地之间。
万物皆有气,普通人无法看到,唯有天纵奇才的个例才能得见。
别人眼里黑乎乎的夜,在天才面前是五彩斑斓的盛景。
但这盛景沈时安看了太多年,早已无动于衷,她看了一会儿就打算上床睡觉。
睡觉之前,她习惯性地做了个掐算。
沈时安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每晚都会给自己算一次,除了一年前的某一次结果显出异样来,她过往所有掐算结果都是一致的,然而今天注定不同。
如玉纤指飞速动了几下后,沈时安霍然抬头,眼中光亮大盛。
她原本已经躺下,此时却立刻起身,从柜子里翻出纸笔开始根据术数演算。
夜深人静,明月西移,沈时安伏案疾书,没有发现有少量斑斑点点的光芒悄无声息地汇聚起来,涌入她的身体中。
等到沈时安推演确定后,已经将近凌晨三点,她长舒一口气,脸上不见疲倦,反而满是喜色。
然而此时,沈时安看着眼前这一纸密密麻麻的推演过程,脑海里闪过孟家父母的脸、凌弋身上沾染到的气运、祁少轩躺在床上没有呼吸但浓郁到凝实的紫气,终于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她终于知道,那一线生机,究竟是在何处!
第18章 她的一线生机是祁少轩!
生机应在孟家,却不在孟家,孟家是一点线头,只为引她走过重重关卡,让她得以顺利地见到祁少轩。
她的那一线生机,实际上在祁少轩身上。
她现在回顾这些年,才发觉一点蹊跷。
孟家的女儿未出生便与祁家订下娃娃亲,出生后却被抱错流落在外,幼童早夭,沈时安沈醒,多年后归家,遇到昏迷被害的祁少轩。
每一件事情如果走向不同,都会引发截然不同的后果,如今这一切,这是偶然还是必然?
冥冥之中,是天意如此,还是有看不见的大手在背后推动?
她的生机应在祁少轩身上,又具体指什么?
各种谜团扑面而来,沈时安沉吟许久。
她将桌上的纸拿在手里叠来叠去,最后叠成一个三角形,捏在指尖凝视。
深夜里雾气升腾,室内仿佛也起了一层水汽,沈时安的眉眼氤氲其中,显得有些迷离。
她指尖一松,那折成三角形的纸便晃晃悠悠跌落下去,还没碰到地面,就唰一下燃起火光,瞬息间化作一小撮灰尘,堆在地板上。
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怎样,能活下去总比早死要好,就像沈老头说的,他还等着以后让沈时安给他上香呢。
沈时安轻轻一笑,翻回床上睡觉,上床前把拖鞋一踢,恰好将不远处的灰尘踢散。
第二天是周六,阿姨来给沈时安清扫房间,突然“咦”了一声。
“大小姐,你是夜里开了窗户吗?我记得昨天我把地板拖得很干净,怎么今天缝隙里有这么明显的灰尘。”
阿姨每天打扫,家里人在卧室又都穿着干净的拖鞋,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
沈时安倚在懒人沙发中看书,闻言抬头,冲阿姨歉意一笑:“我不记得了,应该是吧,下次我注意一下,今天辛苦您了。”
她长得漂亮,弯着眼睛笑起来时很是甜美,阿姨看得心都软了,连忙说:“这有什么,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只是想提醒大小姐,最近天气冷了,夜里开窗户容易着凉,您要是想通风透气还是尽量白天开窗。”
沈时安乖巧点头:“谢谢阿姨,我记住了。”
阿姨拎着装有灰尘的垃圾袋下楼,因为客厅也有垃圾,她就顺势去了趟客厅。
不知哪里来的风忽然吹来,阿姨手里的垃圾袋袋口一松,一些肉眼难见的灰尘便漂浮而出。
坐在客厅里正在和林澄说话的孟润东全身一冷,猛地打了个喷嚏。
林澄停住话,关切地摸了下他的额头:“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孟润东皱眉:“可能有点。我约了祁家的人,说咱们明天上门拜访,你说要不要带阿安过去?”
林澄还是有些犹豫:“真的要把阿安嫁过去吗?祁三爷那个情况……她到底是我们的亲生女儿。第19章 缺了点贵气!
孟润东站起来想找手机看消息,可能是起得有点急,脑袋一晕。
他揉了揉太阳穴:“德勇那边已经准备行动了,祁家的事情我是不敢断定的,只能先把阿安跟主家绑上,要是有个万一,咱们也有退路。”
“我知道你是看阿安优雅好看,符合了你心目中对于女儿的期盼,但眼下情况特殊……以后不管如何,咱们多给阿安打些钱,保证她生活富足,你看怎么样?”
林澄说:“也只能这样了。”
她不是不感觉可惜的。
虽然这些年她和孟珠珠关系很好,孟珠珠也是同一层豪门圈中倍受赞美的名媛千金,但是她总觉得孟珠珠身上差点什么,不符合她对女儿的全部期望。
直到沈时安回家的第一天,她看着跟她同桌吃饭的沈时安浑然天成的美貌气质,突然醒悟。
孟珠珠缺的是一种从骨子里流淌出来的贵气,那是后天培养也没能给予她的,但是沈时安拥有。
那一刻林澄心中颇有惋惜,忍不住想如果沈时安从小没有被抱错,养在孟家,现在该有多优秀,而她作为孟家的夫人,在夫人圈子里又该多有面子。
林澄像失去了一个值得炫耀的绝世珠宝一样,遗憾地叹了口气。
早晨时孟润东打了个喷嚏,谁也没当回事,但是没想到当天下午他就发起高烧,脸上烧得通红,脑袋昏昏沉沉,人都爬不起来。
家庭医生看过以后,就说必须得送医院,不然容易由高烧引起其他病症。
孟家人于是赶紧把孟润东送到最近的医院里打吊针,又听从医生的建议让孟润东留院观察几天。
孟润东和祁家约定的第二天见面详聊婚约一事,自然不了了之。
跟着孟家上下去了趟医院后,沈时安乘车回来,在花园里散步,看着有一小片雪白簇拥的大朵花丛非常好看,便询问路过的管家。
“这是什么花?”
管家仔细看了看,又叫来园丁确认,才答:“是一种秋菊,名字叫做金堂玉马,是孟先生点名要的。”
沈时安“噗嗤”一笑:“他点名要白菊?”
虽然此白菊花非彼白菊花,但它也是白菊花啊。
管家对于她明显带有嘲讽的笑容语气视而不见,补充道:“采购的时候孟先生喜欢名字,点名要它,后来发现是白色的菊花后就淡了。”
可不是嘛,谁家里好好的花园种一片白色的菊花。
沈时安猜测,孟润东多半想直接让人把它拔了,又觉得是自己一开始点名要的,怕丢脸,不好意思开口。
“金堂玉马,好名字。”沈时安含笑抚过花瓣,若有深意道,“可能很多事情就像选花这样,看名字看表面,觉得富丽堂皇,以为结果一定得偿所愿,却不知道有苦说不出的都在后面等着呢。”
管家似乎什么也听不懂,他低着头静立一旁,充耳不闻。
第20章 避雷针?
这一周孟润东都在医院,林澄在旁陪护,孟家里顿时冷清不少。
孟珠珠自从被沈时安警告过后,似乎对于沈时安也有些忌惮,没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沈时安乐得轻松,每天除了上课外,就是在准备周六要用的东西。
凌弋对这件事很上心也很好奇,天天追着沈时安问东问西,沈时安翘课去古玩街,他也跟着去。
“你到时候会不会搞得很大场面,电闪雷鸣噼里啪啦的,需要我们找好场地吗?需要避雷针吗?”
“还有我看人家都要开坛请神,开坛的是不是都要那种大盆,要不要定制?”
沈时安无语。
她幽幽道:“避雷针不需要,大盆要一个,最好量身定做,就以你的身高体型为准。”
凌弋原本记得认真,听到最后不由奇怪道:“为什么要以我为准?”
沈时安正在四处扫看,扫到不远处的摊子上有一样好东西,便向那边慢慢靠过去,还抽空冲他友好一笑。
“因为到时候要把你放进去啊,再放点葱孟蒜,撒点孜然粉,新鲜乱炖,直接升天。天上的神仙都很寂寞,就喜欢你这种聒噪的,你看怎么样?”
凌弋惊恐:“不怎么样不怎么样,我皮糙肉厚不好吃,神仙不喜欢的。”
两人说话间正好走到沈时安看中的那个地摊前。
地摊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坐在马扎上玩开心消消乐,听到人来,头也不抬,随口道:“都是真品,随便看,看中问价。”
沈时安蹲下来,状似随意地拿起一个瓷盘打量,余光却落在旁边的一枚平安扣上。
平安扣大小如同铜钱,通体浅绿,但绿色之中,又夹杂着丝缕白线,看上去并非佳品。
但沈时安一眼就看中它身上散发着的淡淡灵气。
她看了一会其他东西后,才把平安扣拿起来把玩,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抬头看她一眼,愣了一下,没想到问话的是这么漂亮的女生,面上闪过一抹惊艳,这才把手里的小游戏暂停。
古玩街的人眼睛都毒,他一眼就看出来沈时安和凌弋非富即贵,因此面对沈时安的问价,毫不心虚地比了个“五”的手势。
沈时安似笑非笑:“五百?”
老板呵呵一笑:“后面再加两个零。”
五百再加两个零就是五万。
凌弋当即皱起眉头,劝沈时安:“这就是个马牙种翡翠做出来的小东西,根本不值五万,你要是喜欢玉,回头我从家里挑一个送你。”
他一口说出平安扣的玉质品种,老板暗道不好,连忙改口:“但我看你们挺合眼缘,给你们打个赔本价,三千直接拿走。”
他报了个不高不低的价格,是吃准了这些富二代们绝不会将这点小钱放在眼底,会随手挥霍。
没想到沈时安和凌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凌弋说:“不划算,不要买。”
沈时安说:“五百,已经让你赚了,多一分我都不买。”
说着,她作势就要把平安扣放下。
这小玩意已经摆了很久都没有人问,如今能够出手,还能赚钱,老板不敢错过机会,飞速把收款码往沈时安眼前一放,假装无奈。
“行了行了,付款拿走吧。”
沈时安付了钱离开后,凌弋还有点忿忿不平。
“他就是看我们年轻,故意叫了个高价,这么个劣质品,我们花五百都亏了。”
他倒不是心疼那点钱,主要是不满于老板一开始想坑他们钱的态度。
沈时安把那个玉扣放在手心里摩挲:“别人买了,这就是劣质品,我买了,它就不是了。”
凌弋哈哈大笑:“你会算命我信,但是你总不能还会变废为宝吧?它再怎么也不能变成老坑种吧哈哈哈哈……嘎?”
凌弋闭嘴太快,忍不住发出一声鹅叫,瞪大眼睛看着沈时安举起来的平安扣。
方才看起来粗糙混沌的环形玉饰,此时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地,剔透纯净,翠绿色显得极为幽深浓郁。
“这……这怎么像是帝王绿?”凌弋震惊地拿过来看,语无伦次,“刚刚它不长这样啊。”
老坑种翡翠因为其颜色明亮均匀,质地干净透彻,触手细腻,有像玻璃一样的光泽,因此又被称为老坑玻璃种,其中老坑玻璃种帝王绿更是上品。
“我表哥以前戴有一个观音吊坠,据说是罕见极品,还开过光,四五年前有收藏家看过,说价格不低于五个亿。”凌弋唏嘘道,“你这个平安扣看上去没比我表哥那块差啊,它刚刚……它刚刚不长这样吧?”
凌弋简直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他看看平安扣,又看看沈时安,嘟囔道:“如果你能把每块劣质翡翠都变成绝品,那你岂不是很快就能发家致富?”
他随口一说,没料到沈时安却沉思了几秒钟:“你倒是提供了一个好思路。”
凌弋:“……”
他指着平安扣,压低声音:“你真的可以改变翡翠的品种吗?”
沈时安说:“何止,我还能改变人的品种。”
凌弋一听还有这种秘法,精神抖擞,鬼鬼祟祟地四处看了看,小声道:“这话怎么说?是那种能七十二变的技能吗?”
沈时安收起平安扣,含笑道:“不,是把人变成傻子那种。”
凌弋错愕:“怎么把人变成傻子?”
沈时安慢悠悠道:“你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不就知道了吗?”
凌弋愣了愣,下意识照做,等到看到自己那张大脸出现在屏幕里,才猛然反应过来。
“沈时安!”凌弋感觉丢脸死了,“你又骗我!”
说完他还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天啊,我怎么这么傻啊!”
沈时安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完以后,她感慨道:“傻有什么不好,傻人有傻福,一个人成年以后还能犯傻,说明他背后有依靠有支撑,他前面也有人护着他,让他不用看到外面的乱象。”
凌弋沉默了下:“我爸妈也这么说,他们对我很包容,从不要求我继承家业。我姥爷也说,就算将来我什么都不会,也可以在我表哥的庇护下活得自在。”
“但我表哥他现在……”
凌弋很难过:“他的寿命,真的没办法了吗?”
沈时安想到自己多年来终于寻到的一线生机,又想到祁少轩独特的气运,若有所思。
“肯定有办法,只是不知道办法是什么呢……”
第21章 邱家风水
周五下午,结束了一周的课程后,沈时安坐上了邱灵家里的车。
邱灵抱怨道:“本来我提议说请你出去吃的,但是我爸妈非说要在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沈时安正在回人消息,听她说话,也只是“哦”了一声,平淡说:“应该是想让我顺便看下你家里的风水吧。”
“啊?”邱灵没想到这一层,她有点尴尬,“那、那会不会很麻烦你?”
她还没进社会,平时又被邱家人宠得好,心思简单,以为家人请沈时安吃饭就是单纯祁她救过邱言,还高高兴兴请了沈时安去。
现在听沈时安这么说,她觉得家里人不把话提前说清楚,有些不好意思。
沈时安倒是觉得没什么:“不麻烦,收钱办事,我看风水是要收费的。”
邱灵家住在一个挺有名气的别墅区,绿化做得非常不错,背靠青山,门前流水。
车开进小区后速度就降了下来,沈时安从后排车窗一路看过去,赞叹道:“这小区不错,房价多少钱?”
她最近正在看房,打算买处房产把沈老头接来。
邱灵挠头:“我也不太清楚,没问过这个问题。”
车停在邱家门口,邱家人都在门外等候,邱言主动上前拉开车门,正听见她们聊天。
“问什么?”
邱灵说:“阿安问我咱们小区房价,我说我也不知道。”
邱父反应过来,笑容满面向沈时安道:“这就是大师吧?大师快进,大师要买房吗?这小区开发商我认识,可以给大师介绍。”
邱灵:“……”
她抗议:“爸,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叫阿安大师,把阿安都叫老了!”
邱母嗔怪道:“这有什么,大师救过你哥,我们叫声大师也是应当的,你论你的,我们论我们的。”
“就是叫老了嘛。”邱灵跺跺脚,转头问邱言,“哥,你说是不是?”
却看到邱言正呆呆地怔在原地,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邱灵奇怪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哥,回神了,你想什么呢?”
邱言如梦初醒,脸色有点不自然:“……那个,想工作的事情想出神了。”
邱灵没有怀疑,不满地嘟嘴:“工作工作,整天就知道工作,你能不能对你亲妹妹上点心?”
邱言偷偷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秀美身影,脑海里全是她刚刚下车时那一抬头的惊人艳色。
他心不在焉地应付妹妹:“哦哦,点心,你想吃什么点心让厨房去做。”
走在前面的沈时安和邱家父母正在寒暄。
沈时安温和道:“我和邱灵都是校友,两位直接叫我阿安就好。”
邱母听她这么说立即改口:“阿安。”
她笑眯眯道:“一见到你我就觉得喜欢,说出来阿安不要笑话,我以前怀孕时畅想自己将来女儿的样子,感觉就应该是你这样。”
邱灵在后面不满地叫了一声:“妈!我可听见了!”
邱母乜她:“你难道不服气?”
邱灵的眼神在沈时安身上转了一圈,沉默片刻,一脸惆怅:“这样,当我刚才那句话没说,其实我没听见好不好?”
大家都大笑出声,沈时安的眼睛也弯起来。
不难看出,邱家的家庭关系和生活气氛很好。
邱父一路给沈时安介绍景致,等到了客厅上了茶水后才开口道:“其实今天我们请大师来家里坐,还有个不情之请。”
邱母紧跟着说:“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实在是上次小言出事后,我们就放心不下,上次是阿安提前告诉灵灵,让小言躲过一劫,可我们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事。”
邱父苦笑附和:“主要是也请大师看看,我们家里人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应的劫,邱言身上发生的事情是命里该有的还是我们家风水有问题,或者是其他的?”
沈时安早猜到他们的想法,也不觉得意外,她主动提议:“不如我们看一圈房子?”
邱父大喜,连忙站起来主动引路。
邱家的装修整体偏向中式风,摆放讲究,色彩温馨,看得出来主人很用心。
沈时安跟在后面,一路看到三楼,都觉得气运舒畅,似乎没什么问题。
她只随手指了几处摆件的位置移动,比如客厅里的鱼缸。
“这鱼缸位置是不是挪过?”
邱母思索了下:“好像是,之前摆在电视旁边的,两个月之前有次大扫除挪开了。”
沈时安的手指从鱼缸往前一划,示意他们看向金鱼对着的方向:“金鱼是风水鱼,很多家里都会养,有招财效用,但它属水,不可对着厨房,不然水火相冲,反而不好,虽然不会断财,但有些波折就是难免的了。”
邱父回忆起最近两个月的公司情况,之前有一桩本已谈好的合作最近确实状况频出,不由正色道:“好,我等下就叫人换位置。”
从主卧要离开时,沈时安突然目光一凝,看向外面的游泳祁。
她有点奇怪:“这房子搬进来后没请人看过吗?”
邱父是生意人,一般来说生意人还是挺讲究风水格局这类的,邱家看上去不错,但不像有人指点过的样子。
邱母说:“本来说是要找人看看的,但这房子搬进来那年小言正高考,家里都为他高考做准备,也没顾得上这事,后来就忘了。”
沈时安心说怪不得后院藏着这么大问题。
“游泳祁是房子本身就有的吗?”
邱母他们跟着看过去,看向后院那个长形深水祁:“是一开始就有的。”
她疑惑道:“这游泳祁有什么问题吗?我看小区的游泳祁大部分都是这样的。”
沈时安退后一步,让邱父和邱母站在自己的位置看:“你们从这个角度看,有没有觉得泳祁有些不太一样?”
邱父皱眉,没看出来东西,邱母迟疑道:“有点变形?”
“正是。”沈时安问,“你们这几年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吧。”邱母摸不着头脑,“要说是有什么,就是我经常觉得胸闷,老邱总是咳嗽,但是医院检查也说没什么毛病。”
她觉得自己和邱父毕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有点小毛病也是正常,邱父年轻时还喜欢抽烟,虽然早就戒了,但还是留下点爱咳嗽的后遗症。
沈时安笑了笑:“游泳祁填了重建吧。”
邱父这下领悟了:“大师的意思是说这泳祁有问题?”
沈时安道:“泳祁本身没有问题,但从主卧角度望去,却正成长沟弧形,我们管这种情况叫‘汤胸弧形’,容易招致污秽之气,主人长久居住,肺部就会感觉不适。”
邱母忙问:“那重建后怎么处理比较好?”
第22章 古董真品
沈时安指向西南方向:“建在那吧,最好建成八字形或者葫芦形,看起来圆润一些,但又不能完全是圆形。”
“正所谓‘大海有真能容之度,明月以不常满为心。’,四周水浅,中心较深,微抱主宅,才是积福之相。”
邱父连连点头,赶紧记在手机里防止后面忘记。
“别的没有什么。”沈时安环视四周,“对了,玄关拐角的那个花瓶也挪一下吧,放在那阻碍气流不说,如果碰碎了,这么个真品你们不心疼吗?”
“什么?!”
“真品?!”
沈时安话音一落,邱家人都震惊不已。
邱灵一跃而起:“那个花瓶是真品?”
沈时安看邱家人的反应,困惑道:“你们不知道?”
她走到花瓶旁边,看着瓶身上一层莹润的微光,伸手摸了摸。
花瓶高约二十厘米,大口直颈,广底腹圆,勾勒青花纹理,填上缠枝牡丹花纹,色彩明艳,触手细腻。
沈时安确认道:“是真品无疑,多半是后代仿的成化斗彩,还是仿中精品。”
邱父和邱母对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邱灵不懂这些,提问道:“既然说是真品,为什么又说是仿的,仿的还叫真品吗?”
沈时安抿唇一笑:“我们这个年代再仿当然不值钱,但如果是三百年前仿制六百年前呢?”
成化斗彩冠绝古今,便是在当朝也是珍品,明代有典籍称,神宗年间,皇帝跟前有一对成化斗彩鸡缸杯,价值七八十万两,虽然瓶不如杯值钱,但也足可以见它的珍贵。
但因种种原因,成化斗彩的真品流传不多,后世爱它之美,对它极为推崇,多有效仿,其中又以康雍年间的仿品最为接近。
网上近年来对雍正的审美颇有赞赏,还拿他和乾隆的审美对比开玩笑,各种段子满天飞,乾隆被对比得惨不忍睹。
但毋庸置疑的是,雍正此人艺术鉴赏水平很高,雍正年间的成化斗彩仿品也确实是仿中杰作,甚至有些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水平,古玩界有句话常说:明看成化,清看雍正。
而邱家这个花瓶,以沈时安来看,八成就是雍正仿成化斗彩作品。
她解释的耐心,邱灵听懂了,她忐忑不安中带着点期望:“那阿安觉得,这个花瓶值多少钱?”
沈时安想了想:“以目前的市价来看,应该在500万上下吧。”
邱灵大受震撼:“可是这……这……这是我在古玩街花两万五买的……”
她有一段时间很喜欢逛古玩街,没少往回买一些零零碎碎,还期待着能买到什么真品,但送去鉴定几次后就发现捡漏不是那么好捡的。
当时买回这个花瓶后,邱言还笑她又花了两万五的冤枉钱。
“老板要你两万五,实际上是在内涵你是二百五吧哈哈哈哈哈。”
邱灵气得拿抱枕追着他满客厅跑。
邱父邱母也没当回事,觉得女儿喜欢嘛,买就买了,放在那放个摆设也没什么。
他们谁都没想到,邱灵这次买的竟然是个真品。
想必那卖东西的老板也不识货,抱着卖工艺品的心态就把古董卖给了邱灵。
邱母喃喃道:“虽然五百万也不是太多,但是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灵灵身上看到回头钱……”
几个人都笑起来。
邱灵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仰着下巴,一副斗胜的小公鸡模样。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眼光好!”
邱言吐槽:“你眼光好之前买了那么多假货……”
邱灵哼了一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眼光好也有失误的时候,怎么了嘛。”
邱言呵呵一笑:“我看你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偶尔走了一次狗屎运。”
兄妹两个立刻掐了起来。
邱父邱母不管他们,笑容满面跟沈时安说话:“见笑见笑,这俩孩子从小到大就不消停。”
看风水看出一个被埋没的古董,他们心里也高兴。
这么一看这个年轻姑娘实在了不起,岁数不大,但涉猎广泛,眼光毒辣。
沈时安面色柔和,勾了勾唇角:“看得出来家里人感情都很好,家和万事兴,这是福气。”
“尤其是对邱总来说。”沈时安的目光落在邱父脸上顿了顿,如有实质,“夫妻情深,儿女双全,如无意外,事业可更进一步不说,还可在退休后安享晚年。”
邱父只觉得整个人好像都被她看穿了,背脊一僵,满脑子都是她若有深意的一句“如无意外”。
他这些年公司越做越大,在外应酬时难免会出入一些声色场所,看到同龄人不少都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偶尔也会动一下花花心思。
但他确实什么也没做过,此时听了沈时安的话后,那些曾经浮起的念头更是消散得一干二净。
“一定一定。”邱父揽过邱母,诚恳道,“我一定知足,惜福。”
邱母毫无所察,乐呵呵地领着沈时安去餐厅用饭。
在饭桌上,邱父邱母更是一个劲儿的夸沈时安,那用词连邱灵听了都觉得脸红。
她悄悄跟邱言附耳说:“爸妈真是,这么多年没这么夸过我们……怕是这辈子的好词都用在阿安身上了。”
邱言有一搭没一搭的吃饭,吃一口饭看沈时安十眼,也没听清她说的话,大致听见了“夸”、“阿安”,就点点头:“你说得对,是应该多夸夸阿安。”
邱灵:“???”
她倍感迷惘,我家人怎么回事?我哥又是怎么回事?
饭后,邱父邱母热情邀请沈时安留宿,沈时安再三推辞,最后直说自己明天还约了人,邱家父母才只好放弃,双方互换了联系方式,说好要经常沟通。
上车之前,沈时安看了看邱言,对邱家人说:“上一次是命中该有一劫,已经躲过,但如果遇到人为问题,可以联系我。”
邱言被她一看就耳根发红,根本没有反应,还是邱父听出蹊跷。
“这话怎么说?”
沈时安微微摇头:“现在还说不准,一命二运,命中没有,但运气仍旧未定,我只是看贵公子眼下有纹,隐约有犯桃花劫的征兆,提前说一声,不一定会不会应验。万一真遇到了,来找我就是。”
命理一道,并非是固定不变的,俗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十一择业与择偶,十二做人辩吉凶。
影响一个人命运的因素和抉择,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沈时安此时也不能断言。
说完,她便上车离开,路上听到手机消息提示,打开一看,又是大额进账。
她笑了笑,顺手找到常用的儿童妇女救助基金账户,把钱转出去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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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少轩:我人还没醒,老婆都见过情敌爸妈了??
第23章 你是谁?
沈时安上周六与祁家人约定好这周六去医院时,说过让凌弋派车来孟家接她。
但是后来她改了主意,不想让孟家人发现自己与祁家有联系,便特地嘱咐了凌弋让车停在小区外面。
凌弋亲自带司机来的,见面就把她要的奶茶递给她:“你居然也会想要喝奶茶?收到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被盗号了。”
沈时安吸了一口浓郁醇厚的芋泥,觉得奶茶真是当代一大重要发明。
她懒洋洋窝在座位里:“那不然呢,你以为我平时吃什么?”
她以前鲜少接触同龄的普通年轻人,感觉凌弋有时候说话办事还挺有意思,想法也很奇特。
凌弋讪讪道:“朝饮白露夜饮霜什么的……”
沈时安好笑:“那是神仙不是大师,大师不光不喝露水,有的还可能喜欢吃榴莲臭豆腐。”
凌弋的表情裂开了。
一杯奶茶喝完,车就到了他们上次来过的医院,这次守在病房的除了凌弋的母亲祁美玲和祁老爷子外,还有凌弋的父亲和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
男人面容冷峻,整个人有种野性不羁的气质,跟沈时安握手时勾了勾唇角,能看出他已经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亲和一些。
“你好,我是祁少轩的大哥,祁承勋,感谢你今天能来,也感谢你对祁家的帮助。”
沈时安心想这发言真是够官方的,知道的是她来救祁少轩,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国外交呢。
看来祁承勋职级不低,领导措辞都已经说习惯了。
她跟几人寒暄几句,就把随身背着的包放到桌上,从包里往外掏东西。
众人只见她那不大的包里,先是掏出几根香,一盒朱砂,又掏出一沓符纸,最后竟然还掏出一把玉如意。
祁老爷子一看那玉如意眼睛就亮了。
“大师这如意是好东西啊。”
沈时安把玉如意递给他看:“不用叫我大师,叫阿安就行,这如意算是个法器,平时不拿出来用。”
祁老爷子小心接过,仔细观赏。
只见这柄玉如意通体雪白,玉质细腻,不过十几厘米长,身缠祥云,头纹螭龙,握在掌心竟然有淡淡暖意。
祁老爷子是见过无数奇珍异宝的,此时也不由得啧啧称奇:“罕见啊罕见,真是玉中极品,看来阿安没少花心思啊。”
沈时安笑道:“都说玉养人,但实际上玉也需要人养,把它养成这样也是费了不少力气。”
一旁的凌弋听了,突然想起她上次买的那个平安扣,买之前混沌粗糙,到她手里以后就变成宝贝,该不会是她真的有什么仙家妙法吧?
如果沈时安知道他的想法,怕是惊讶他这回猜的竟然八九不离十。
她有的不是仙家妙法,而是修真功法,只是这修真功法如今在她手中形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也就只能倒腾倒腾玉器了。
按理说,她上一辈子生于古武世家,天资奇高,修行堪称一日千里,这辈子就算身体资质不行,也可以凭借上辈子的经验做个普通修行者的。
但难就难在,这个世界灵气衰竭,她没有足够的灵气可用于修炼。
有些古董珍宝自带灵气,但要么气流混乱,比如那天她买到的那个平安扣,因为气流混乱而看起来像个劣质品,她梳理后才呈现出本来面目,要么灵气有限,她吸收了也收效甚微,还不如用来护理法器——她那柄玉如意就是她用了不少灵气养出来的。
想到这里,沈时安幽幽地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男人,对他周身紫气着实眼馋。
如果她要是有这气运,她都可以升天了。
沈时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将一枚符咒贴在祁少轩眉间,拿起几根香凭空一抛。
“唰”一下,那几根香竟然在半空中无火自燃,还牢牢定在半空中,纹丝不动。
其余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完全不科学的一幕。
凌弋过往所有接受科学教育形成的唯物主义观点刹那间被击碎得连渣都不剩一点。
他喃喃道:“这不合理……地心引力呢?牛顿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没有人理他,大家都紧紧盯着沈时安。
沈时安却闭上眼睛,指点眉心,然后以指为笔,飞快在半空中画起符来。
此时正是日光最盛之时,房间里本来明亮异常,但她动作之间,屋里突然就暗了下来。
起初凌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用力揉了揉眼睛,却发现是真的暗下来了,而且越来越暗。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沈时安低声速念,手下快出残影。
祁家人只觉得她此时的声音与平时格外不同,听起来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但又奇异地笼罩住整个房间。
每一个字都清晰而遥远,像神明在九天之外垂首轻语。
“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门窗紧闭的房间里忽然起风了,沈时安放在桌上的符纸哗啦啦飘起来,在空中舞动。
凌弋下意识往前一步,想去抓住,却被祁承勋按住肩膀,沉声道:“别动。”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把那些狂舞的符纸逐次整理排序,它们围绕在祁少轩上方,微微颤动,如同夜里摇曳的烛火。
立于半空中的那几根香燃得越来越快,眨眼间就已烧完一半。
“五炁腾腾,金光速现……”
沈时安收手,霍然睁眼,轻喝一声:“破!”
“轰”
震天雷响,疾风骤起,立香和符纸瞬息化作灰尘,沈时安原本在半空中书写的空气处浮现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字符。
那字符摇摇晃晃几下,被沈时安一推,就破碎成万千光点,悄无声息消散在祁少轩身体里。
祁家人只见祁少轩眉间黄符发出一道刺眼的紫光,直冲沈时安而去,而沈时安就像被人大力撞了一下似的,砰一下倒在祁少轩身上。
“大师!”
“阿安!”
祁家人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想要扶起沈时安。
沈时安却摆摆手,艰难地撑着床,自己爬了起来。
她刚刚支起上半身,还没完全起身,就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似乎有些疑惑,声音嘶哑地问她:“你……是谁?”
———————————————————
今天的祁少轩(疑惑):你是谁?
以后的祁少轩(自信):你是我老婆!
沈时安:pei!
第24章 背后之人
“祁少轩!”
“表哥!”
祁家人这才发现祁少轩醒了,纷纷围上来。
祁美玲扑到他床前,眼泪立刻止不住了:“祁少轩,你终于醒了,我们差点以为……以为……”
她握着祁少轩的手臂泣不成声,凌弋的父亲上前安抚地揽住她的肩膀:“好了别哭了,祁少轩这不是醒了吗。”
祁老爷子的眼眶也红了,但他到底年纪大,还把持得住,说了句“醒来就好”,便郑重地向沈时安鞠了一躬。
“阿安今日对祁家之恩,祁家人铭记于心,没齿难忘,日后但有所需,祁家无所不从。”
沈时安手指一抬,一股气流涌出,轻柔地阻挡住了祁老爷子的动作,没让他弯下腰。
“相遇本是缘分,不必行此大礼。”
祁老爷子一惊,不知道她如何拥有了这样的异能。
他连忙回头看了一眼祁家人,见他们都在祁少轩病床前说话,才长舒一口气。
虽然沈时安此前表现出的内容已经玄之又玄了,但他觉得这种超乎人力的举动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阿安,为什么我表哥还是很虚弱?”凌弋着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做?”
祁少轩虽然睁开了眼睛,但只能慢吞吞说几句话,手指动了动却抬不起来,更别提其他身体部位。
沈时安过去看了看:“别人给他下的咒已经解开了,他现在这样多半是后遗症,是身体机能问题,你们回头找医生过来看看,不出三个月应该就能好。”
她略通医术,基本情况还是能看出来的。
而祁家人被她这么一提醒,也从祁少轩沈醒的惊喜中稍稍冷静下来,想起她曾经说过,祁少轩陷入昏迷不是医学难题,是有人暗中操作。
祁美玲擦了擦眼泪:“我记得大……阿安上周六来看祁少轩时提到过祁少轩是被人所害,不知道阿安有没有线索?”
几个人瞬间都看向沈时安。
沈时安沉吟片刻:“祁先生中的咒其实本来叫九鬼移运,这种咒就是将中咒人的好运转移到固定人身上,但因为祁先生命格特殊,再厉害的人也没办法从他这里转移运道,所以施咒人改变了原有的下咒方式,只为搅乱祁先生的命格,而祁先生本身的命格……”
她顿了顿,知道祁家人都明白,就含糊地一句带过了。
“……所以祁先生才会昏迷不醒,我听凌弋说过,祁老先生之前也请过不少玄学中人来看,却都没有解决,原因正在这里。”
“施咒人道行很深,而且应该很有天分,没有一味遵循固定下咒方式,相当于自己结合旧知识新创了个咒法,才会让许多大师束手无策。”
她见祁家人似懂非懂,便干脆举了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初中生数学课都要学导数,但是要到高中以后才学微积分,虽然导数和微积分之间有非常大的联系,但一个属于初等数学,一个属于高等数学,不在一个等级上。”
说到正经的学术教育上,大家顿时懂了。
这就好比一个普通初中生遇到大学教授,那些玄学大师只会解初中数学求导题,没想到大学教授出了道微积分,于是懵逼了。
“那大学教授……不是,那下咒人这么厉害,他会不会卷土重来?或者会不会报复你啊。”凌弋忧心忡忡。
“不会。”沈时安肯定道,“他没见过我,不知道我是谁,现在估计已经遭受反噬了。而且纵然他天分再高,对祁先生下咒本也不应该那么容易得手的,如果我没猜错,他手里肯定有祁先生的贴身物品。”
她侧头看向病床上静静聆听的祁少轩:“祁先生,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多年携带,但是在出事之前丢失了的?”
祁少轩干燥的嘴唇动了动,还没说话,凌弋就抢先道:“有!表哥有个翡翠的观音吊坠!莫名其妙就找不到了!”
祁少轩低低应了一声:“我后来想起,当时只有堂叔来过我的房间……”
祁少轩的堂叔,就是祁老爷子的侄子,祁德勇。
祁家人脸色都很难看,祁承勋更是冷哼一声:“狼子野心,他以为祁家这么好管吗?”
一个大家族的掌舵人何其难做,固然祁少轩是商业天才,如果是一个人也要呕心沥血,他之所以还能游刃有余,和祁承勋也脱不开关系。
祁承勋身份特殊,和祁氏相辅相成,他又和祁少轩是亲兄弟,自然齐心协力。
但祁德勇算什么东西,他就没有想过,等他上位,祁承勋如何会甘心扶持他?
沈时安点头道:“我猜也是你们自家人,因为不是自家人很难拿到你的生辰八字,贴身物品和毛发血液这一类东西。”
想了想,她又对着祁少轩有点歉意道:“在我刚刚和那人斗法时,你那个观音吊坠应该已经毁了,我听说你那个吊坠挺贵的,不好意思。”
何止是挺贵,她还记得凌弋说那个翡翠吊坠在四五年前就估价五个多亿,而且开过光的玉饰从小戴到大,必然是有感情在的。
祁少轩还不太适应流畅对话,吐字很慢:“没关系……应该谢谢你……救了我。”
沈时安弯唇一笑。
祁老爷子看见幺孙现在虚弱的模样,心痛难忍,已经有了决定。
“阿安,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沈时安道:“祁老先生但说无妨。”
祁老爷子:“拜托阿安不要将祁少轩已经醒来的事情告知外人,我们想先处理一下祁家内部的问题。”
沈时安了然,这是要清理门户,担心打草惊蛇。
“没问题,我今天就是来探望一下同学的家人,什么也没做。”
“对了。”沈时安笑眯眯道,“为了防止外人说出去,我顺便也一起帮你拦一下吧。”
她捡起那会从祁少轩眉间掉落下来的符咒,走到窗前,念了几句话,符咒立刻自燃成灰,从窗户飘了出去。
……
“呕。”有人在遥远的沈省郊区别墅中,再次吐出一口血。
他身前的地面上,散落着快碎成渣渣的翡翠玉片和几乎要干涸的鲜血。
他刚刚正要打电话质问祁德勇,就感觉破咒人再次出手了。
“同行中人,竟……赶尽杀绝。”这人捂着胸口,痛恨道,“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不然……噗……”
鲜血喷溅而出,他彻底昏过去之前,勉力给在外行走的弟子们发出一条消息。
——师门有难,速回!
第25章 同居邀请
祁家人见到沈时安的动作,隐约猜到了她在做什么。
祁美玲感激道:“谢谢阿安。”
祁承勋也说:“祁少轩能醒来,全靠沈小姐费心,沈小姐日后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
凌弋赧然道:“从今天起,你就是、你就是我姐!我叫你阿安姐。”
沈时安瞟他一眼:“我认你当弟弟,也不知道是谁占便宜。”
凌弋悻悻道:“……阿安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老话说得好,吃亏是福嘛。”
房间里的人都笑起来,连祁少轩黑曜石一样的眼眸里都闪过一丝笑意。
沈时安感受着身体里依旧充盈的力量,思索片刻:“其实我现在还真有一件事……”
祁老爷子一听有能帮到她的地方,精神一震:“阿安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沈时安看了看祁少轩,有几分犹豫,跟祁家人说:“这件事需要先单独跟祁先生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几个人一愣,互相看了一眼,都连忙往外退。
“方便方便。”
祁美玲一边把满脑袋问号的凌弋拽出去,一边笑眯眯道:“阿安有什么需要的再叫我们。”
病房门关上,祁美玲表情一变,抬高手臂在凌弋头上敲了一下。
“你怎么整天呆子一样?看到阿安有话要说,还站在那欲言又止。”
凌弋委屈地揉了揉头:“我就是觉得奇怪,阿安姐之前跟表哥也不认识,想问问她要干什么。”
“她要是方便跟你说还用单独跟祁少轩说?要你问。”祁美玲瞪他。
不过……
祁美玲小声道:“不会是因为娃娃亲的事情吧?阿安这么着急解除娃娃亲?祁少轩刚醒来就等不及了?”
凌弋的父亲之前也听她提过这件事,闻言道:“现在的年轻人确实都不喜欢老一套的东西,这种长辈订下的婚约他们不承认的。”
祁承勋沉声道:“不管如何,一切遵从沈小姐的意愿便是,她是祁家的恩人。”
祁美玲遗憾地叹口气。
病房内,沈时安确实和祁少轩在讨论两家婚约一事。
但和祁家人想的不一样,沈时安并不是要立刻解除婚约,而是要祁少轩以婚约之名,住到自己家里来。
饶是以祁少轩冷静自持的性格,都没忍住瞳孔一缩,缓慢而吃惊地反问:“沈小姐……刚才说什么?”
他怀疑自己因为身体还没恢复,听力也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从这位容貌清艳气质尊贵的沈小姐嘴里听到这么离谱的言论。
沈时安重复道:“我想等你身体稍微好一点以后,就搬到我的房子里住,以我未婚夫的名义。”
祁少轩:“……”
他竟然没听错,刚才这句话是真实存在的。
他沉默片刻后,问道:“沈小姐……是有什么……用意吗?”
沈时安看了看他几乎要爆皮的干燥双唇:“忘了你是病人了,稍等。”
她起身倒了杯水,又从床头柜里找到棉签,用棉签蘸水给祁少轩润了润唇。
润唇时她离祁少轩稍微有点近,沈时安自己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祁少轩现在躺在床上除了眼睛和嘴巴都不会动,没比植物人好多少,感觉就是举手之劳。
但是祁少轩却被眼前放大的精致面孔和骤然逼近的浅淡香气搞得呼吸一顿,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沈时安关照过病人后,这才重新坐下。
她先是详细地告知了祁少轩关于他命格的事情,又说了当初对祁家人说过的那番话,最后才道:“我今天想到了一种新方法,但这也只是一种尝试,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沈时安帮他润了一下唇,祁少轩说话流畅了许多。
“沈小姐说我的命格是活不过三十岁,那这种尝试,是指帮我多延续两年,还是有可能更多年?”
“更多年。”沈时安补充,“之前我跟你家里人说的延续两年,是在我今天发现新方法之前,今天发现新方法以后,可能会帮你活到七八十岁也说不定。”
她在心里暗暗道:一百岁也不是不可能。但这个话听起来有点夸张,就不往外说了。
“我能冒昧问一下,是什么方法吗?”祁少轩轻声问,“或者是,会不会伤害到无辜的人,伤害到沈小姐本人?”
沈时安没想到他看上去很霸道总裁很像冷血资本家,在遇到关乎自身寿命的问题上时,却还能首先询问是否损害别人。
她对这人有些欣赏了,坦诚道:“不会,这件事除了与你与我有关外,不会牵扯到第三个人。”
她想了想,还是稍微透露了一些:“甚至对于我来说,是有好处的。”
祁少轩牵起唇角:“那就好,那等我稍微恢复一些,大概什么时间,沈小姐可以提前两三日告诉我,我也做一些准备。”
“好的,我这边大概需要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虽然沈时安很想明天就试验一下,但她连房子都还没来得及买。
她看出祁少轩是对同居这件事有些疑虑,又解释道:“关于同住一起,你不用有什么压力,主要是因为这个方法需要尽可能多一些的相处时间,住在一起,是避免你来回跑,或者我来回跑带来的麻烦。”
祁少轩语气轻缓:“我是怕影响沈小姐的名誉……”
沈时安觉得他人还不错,难得生出一些多管闲事的心思。
她摊开右手:“你给我一些紫气。”
祁少轩已经听她说过自己是因为命格特殊紫气鼎盛才难以长寿的事情了,对紫气这个概念大致有了些了解。
他一愣:“紫气?我要怎么给你?”
“你就直接说。”
祁少轩迟疑片刻,依言道:“我把我的一些紫气送给沈时安小姐。”
他看不到,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他周身已经没有黑雾掺杂的纯净紫气霎时间分出几缕,直直扑进沈时安身体里。
沈时安觉得全身骨骼又松快了一分,血脉里属于修真天才的那部分基因在蠢蠢欲动。
她借着这股东风,在祁少轩眼前画了个灵气四溢的符箓,然后顺势将符箓打进祁少轩胸口。
祁少轩虽然看不到她具体在做什么,但她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后,他几乎瞬间就感受到胸口一暖,身体里有些不同。
他试探了一下,然后艰难地抬起了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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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今天的祁少轩(犹豫不决):同居?不太好吧?
以后的祁少轩(义正言辞):同居怎么够?建议同床!
今天的沈时安(稍有感动):这个祁先生看起来是个君子啊。
以后的沈时安(咬牙扶腰):开荤的老男人就是王八蛋!
第26章 宣布婚约
等到沈时安把祁家人重新喊进来,祁家人发现祁少轩的手能动弹时,又是好一顿惊喜,连连感谢沈时安。
沈时安说了她的计划后,本以为祁家人不会放心,还需要费一番口舌,却没想到祁家人一听她有办法救祁少轩就是大喜。
祁美玲对沈时安和祁少轩的婚约尤为关心。
“阿安的意思是把婚约公布出去?然后以婚约为由,让你和祁少轩合理地同出同入?”
沈时安道:“对,主要是掩人耳目。”
祁家人都还在想她刚刚说的话,没注意到这话的古怪,唯有祁少轩往她的方向轻轻动了下头。
沈时安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奇异本事,而他命不久矣的事情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有什么需要掩人耳目的?
她看起来可不像是喜欢他的样子,为什么要把婚约闹的人尽皆知?
祁少轩的理智告诉他,沈时安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大概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但他的直觉却无法对她生出警惕。
就像是他的身心已经先一步清楚地知道,她不会是个坏人。
“这么大事情,必须得挑个黄道吉日。”祁美玲期待,“正好阿安懂这些,不如算一个好日子吧?”
沈时安:“……”
她作为玄学大师本人,都没想起来挑黄道吉日这回事。
她如实道:“其实最近的日子都不错,我是打算一个星期内解决房子的事情,就直接搬进去的。”
“阿安还没买房?”
祁老爷子敲了敲拐杖。
“阿安为救祁少轩已经很辛苦了,怎么能让阿安再付出更多?不如住到祁家老宅,或者从祁氏房产里随便选一套。”
“对对对。”祁美玲附和道,“祁家多的是钱多的是房子,阿安多花那钱干什么?”
像沈时安这样手腕高超能力超群的玄学大师,以后名声大噪,必定是千金难求的。
现在她名声不显,祁家就能与她结下善缘,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况且她对祁家有大恩,祁家人别说送她一栋别墅,就是送十栋二十栋,也不会手软。
沈时安:“不用这么客气,我还要把我爷爷接过来的。”
几人都知道她说的爷爷是养大她的那个凌家老爷子,好像也是位玄学大师。
祁美玲有意与沈时安这边交好,就提议道:“阿安,我们请你帮忙都还没给你报酬,不如送你一套祁氏旗下碧涛院的房子,就权当祁礼了。”
她怕沈时安拒绝,柔声补充:“碧涛院现在已经不对外出售了,那边都是独栋别墅,整个小区总共才三十多户人家,安静清幽,老人家肯定喜欢。”
沈时安一听她的描述,就知道这房子价值不菲。
在寸金寸土的帝都,能做到整个小区只容三十多户人家,那么要付出的金钱成本一定很高。
祁老爷子也道:“这处房子还不错,而且无论是阿安的学校,还是祁少轩的公司总部,距离都比较近,平时交通方便。”
目前没有修为不能飞、深受帝都道路拥堵之害的沈时安一听此话,当即答应下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也不知道祁家原本打算给她多少钱,但是她不缺钱,此时给她钱倒真不如给她房子,省下她不少事情。
祁美玲眉开眼笑:“那就这么定下,一切不用你操心,我来置办。”
沈时安疑惑:“置办什么?”
祁美玲优雅而神秘地一笑:“首先,我们先做一个小小的调查,阿安你现在有时间吗?”
沈时安心想小调查无所谓,问就问吧,便随意地点点头。
哪里想到祁美玲一听她答应,唰一下便掏出手机。
周围的祁家人都露出惨不忍睹的神色,沈时安心生不妙,刚想说等等,祁美玲已经连珠炮似的发问。
“阿安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大面积卧室还是小面积卧室?喜欢田园风格欧式风格还是中式风格?”
“喜欢玫瑰百合还是什么茉莉牡丹?喜欢小猫小狗或者其它什么动物?”
“口味上有偏好吗?喜欢川菜粤菜湘菜还是鲁菜?喜欢甜点蛋糕吗?”
“喜欢英国管家美国管家法国管家还是德国管家?喜欢阿姨常住家里吗?”
……
“等一下。”沈时安艰难地插话,拦住了神采奕奕的祁美玲,“您能把最开始那句话再说一遍吗?”
祁美玲:“一切不用操心,我来置办?”
“不是,再下一句。”
“我们先来做个小调查,阿安你有时间吗?”
“没有!”沈时安斩钉截铁。
她站起来,表情严肃:“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正好祁先生刚醒来也需要休息,我就不多打扰了。”
“至于房子的布置安排什么的……”
沈时安落落大方看了看祁少轩。
“就都按照祁先生的喜好处理就好。”
说完,她就状似镇定自若地走出病房,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祁美玲于是转头看向祁少轩:“祁少轩啊……”
祁少轩僵住。
眼看表哥即将落入魔爪,凌弋小小声跟祁老爷子吐槽:“我妈又开始了,我常常觉得比起做一个贵妇,她更应该开一家装修公司。”
去年凌弋家里的喷泉拆了重新设计,祁美玲愣是足足将设计图改了两个月,期间换了12家施工队,凌弋和凌父被她每天的新思路折磨得脑袋里都有回音。
那段时间凌弋简直听不得别人说一个“泉”字,有一次听到同学们讨论说要去泡温泉,他脸色煞白,差点当场跪地求饶说一句“妈,你放过我吧”。
得亏后来凌父强行拍板了设计图,才让凌弋免于患上终身喷泉ptsd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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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沈时安和祁少轩结婚时,凌弋的母亲祁美玲一力承担了新房的装修布置问题,并且凭借多年婚姻生活对二人发出了十万条询问。
“床要水床还是要震动的?”
“秋千要承重一人的还是两人的?”
“落地窗得要单面透视的吧不然多不方便。”
祁少轩眼睛一亮:“都听姑姑的!”
第27章 千山酒店
沈时安让祁家的车停在小区门口,自己步行回孟家的,她暂时还不想让孟家人发现她和祁家有联系。
当天吃晚饭时,孟润东及林澄重提旧事。
“上周本就应该和祁家商量你婚约的事情,结果我一病反倒耽误了。”孟润东皱着眉,“下周已经向祁家约了时间,尽快把你这件事定下来。”
如果说今天之前,沈时安还会想办法解除掉这桩婚约,那么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以后,她正需要一个婚约。
她心平气和道:“好的,我知道了。”
孟珠珠看她一眼,没想到她对父辈定下的娃娃亲接受如此良好,但转念一想,沈时安才回帝都多久,哪里会知道祁家的事情。
祁家那位前掌权人过往低调,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孟珠珠没有见过,但猜想多半是外表不堪入目,不然一个年纪轻轻的男的,为什么不喜欢露面?
她心里得意,纵然沈时安有些非同寻常的本事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嫁给一个长得丑还马上要死了的男人。
而她就不一样了,她人生中最重要也是最幸福的日子之一,马上就要到了。
孟家和祁家双方长辈早就定好的,她月底的十九岁生日,也是她和祁崇的订婚日。
想到祁崇,她脸色微红,略有羞涩和甜蜜。
祁崇年少俊朗,虽然因为实在是太忙,陪她的时间很少,但他从不吝于给她花钱,大小节日都有礼物送到,让她在名媛圈内很出风头。
他平时混迹的圈子也比孟家所在的圈子更高级,孟珠珠和他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
她都可以想象,等她生日宴及订婚宴到来时,别人会多么艳羡她的风光她的幸福。
请帖在本周已经都发出去了,到时候订婚宴上,名流云集,贵宾纷踏而至,全帝都豪门圈都将作她的见证。
果然,林澄也道:“阿安,之前忘了跟你说,月底是珠珠和祁崇的订婚宴,其他人的礼服首饰都做好了,你刚回来,现在也来不及定制了,改天去买一件吧,珠宝有喜欢的也可以挑。”
她说完才想起,沈时安不像孟珠珠一样,从小成长在上流社会,对参加宴会社交礼仪什么的习以为常,于是又委婉道:“订婚宴在千山酒店,我们预约了三层,你如果到时候不喜欢热闹,露个面就可以去楼上休息。”
孟珠珠惊喜道:“竟然预约了三层?”
“不然呢,小祖宗。”林澄无奈地刮刮她的鼻子,“来的可都是贵客,换衣间补妆间休息室哪一样不得考虑到?”
孟珠珠撒娇道:“妈,你们真好。”
她转头看向沈时安,柔柔一笑:“阿安姐姐,你应该没听过千山酒店吧?这可是千山集团旗下的顶级奢华酒店,只为富人服务呢。”
她在说到“富人”两个字时,语气稍重。
“这座酒店,听说最普通最便宜的房间,也要5万块钱,酒店一层大厅用了32吨黄金和无法计量的珍珠水晶。”
“我们这次订婚要用的宴会厅,是第二档次的,第一档次都是用来招待外宾领导人的。”
她明明满脸掩饰不住的笑意,但还是假装遗憾道:“如果咱们家在滨都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用滨都的千山酒店,据说那边的酒店里面还有大海滩,帝都这边因为面积受限,只有温泉呢。”
滨都是国内的金融中心,千山集团的总部在那里,建造最奢华的千山酒店也在那里。
林澄听出她有意炫耀,但不觉得有什么。
这次订婚宴能在千山酒店订下三层楼,她都感觉很有面子。
说到这里,孟润东道:“听德勇说,他和千山酒店的老板有几分交情,当天老板也会露面。”
孟珠珠捂嘴:“祁伯父太有本事了吧,连千山酒店的老板都认识?怪不得能订下三层楼。”
沈时安眼神古怪,道:“他和千山酒店的老板有交情?”
孟珠珠看她的表情,以为她嫉妒,越发喜上眉梢:“祁伯父人脉广,认识大人物不奇怪。”
她生怕沈时安不清楚,详细科普:“千山酒店的老板叫宋俊良,常出现在商界杂志报道里,也是千山集团的副总呢,平时来往的都是高官权贵,一般人见都见不到。”
沈时安慢吞吞“哦”了一声。
孟珠珠正在兴头上,她又滔滔不绝说了许多关于千山酒店的话题,林澄竟也配合她。
看得出来,她们对于能够去千山酒店举办订婚宴深感荣幸。
吃完饭后,沈时安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
她反锁房门,又下了玄学禁制,保证外人都无法闯入后,往地上盘腿一坐,迅速调用出今天在祁少轩身上吸收的紫气。
她今天为祁少轩解咒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祁少轩的紫气突然撞进她体内,她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这紫气竟然如同浓缩加倍的灵气一样,可以为她所用。
当时祁老爷子向她鞠躬,她不过心念一动,就可以随意操控气流。
要知道这只是一点点紫气就可以达到的效果啊,如果多的话呢?她是不是可以洗筋伐髓,重塑体质,上辈子修炼的功法是不是可以达到更高的层次?
她也许不光能延续寿命,还能活很久很久。
况且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她拿到了无上好处,而祁少轩也因为把紫气分给她而缓减命格压制。
唯一有点麻烦的事情是,她想要得到祁少轩的紫气,就需要跟他有更多的因果牵连。
她说维持婚约,正是为了加强两个人的因果,从而更好地吸收紫气。
……
夜色愈深,房间里没有开灯,干净的玻璃仿佛什么铜墙铁壁,连外面的月光也仿佛无法透进来,黑沉沉的室内听不到一点声音,就像没有人存在一样。
很久以后,某个位置如同掀开了遮挡宝珠的幕布,突兀地亮起一层微光。
沈时安鸦羽般的睫毛轻轻一颤,睁开眼睛,目光明亮。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去浴室冲了个澡,洗去身上那些黏糊糊的东西。
洗筋伐髓需要一个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她全身的毛孔都在往外吐出脏污。
再来两三次,她应该就能彻底改变这具身体的体质了。
沈时安心情愉悦,一边擦头发一边捞过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那边立刻接了起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高兴叫道:“沈总!”
沈时安布下的禁制已经撤去,柔和的月光洒进室内,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上,清晰的显现出对方的名字,赫然是今晚孟家饭桌上讨论过的人物。
——“宋俊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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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520,我宣布你们都不是小可爱了,而是我老婆(指指点点)
我直接自信打招呼:嗨,老婆,节日快乐呀!
第28章 一个马甲
沈时安应了一声,问:“现在忙吗?有话跟你说。”
“不忙不忙。”宋俊良一边冲饭桌上的人挥挥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一边举着手机往包厢外走,“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怎么又您您的?”沈时安扶额,“说多少回了,不用这么客气。”
“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了。”宋俊良憨厚一笑,“这张嘴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沈时安无奈:“随你吧,我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帮忙,下周末去趟西南,帮我把爷爷接到你那。”
“路上也不用着急,老爷子好几年没出过远门了,领他看看风景。”
“没问题。”宋俊良欣喜道,“沈老终于肯来帝都了吗?”
以前他们想尽办法劝沈老爷子领着沈时安来帝都住,沈老爷子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要留在西南。
沈时安笑了笑:“我在这里,爷爷肯定愿意来的。”
宋俊良差点跳起来:“什么?!您在帝都?我的老天爷,您来帝都怎么不打声招呼,您怎么不来千山住,您平常吃什么啊,谁跟着您……”
“行了行了。”沈时安扔开毛巾,用手梳理头发,“你怎么跟老妈子似的,叨叨起没完。”
宋俊良听她这么说,不但不羞愧,反而挺骄傲:“那是,他们都说我是御前大总管。”
沈时安:“……”
她真不想提醒他,御前总管都是太监。
“我也没来多久,也就半个月吧。”
除了沈老头外,没人知道沈时安寿命的问题,她避开这部分,只简略提了提孟家抱错孩子的事情。
“我之后有些事情要做,不方便住在孟家,所以要把爷爷接过来出去住。”
宋俊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人精似的,虽然沈时安什么也没说,但他立刻意识到孟家人肯定对她不好。
想到可能有人给沈时安气受,他就打心眼里生出怒意来,但他没有立刻说,反而先问:“沈老以后在帝都常住吗?”
如果沈老爷子能在帝都住下,那岂不是代表他们沈总以后也待在帝都了。
太好了太好了,帝都与滨都争夺沈总的战役,最终还是帝都赢了!
“不一定吧。”沈时安想了下,“但应该会待个两三年。”
宋俊良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两三年也不错了,再说住着住着,万一感受到了帝都的好就不走了呢?
他说:“那我给您准备套房,您想住得离哪里近一些?”
“不用。”沈时安接了杯水,倚着柜子慢悠悠喝,“有人给我准备房子了,你把我爷爷接过来先安排在酒店,等房子那边布置好了,我再把老爷子接出来。”
宋俊良全身一震,警惕起来。
是谁?是谁赶在他之前就得知了沈总的行程,还准备好了房子?
岂有此理!
这是在践踏他身为御前大总管的尊严!
他不动声色地打探:“已经安排好了呀,挺好的,不知道是集团哪位同事操劳的?”
沈时安不知道他这百转千回的心思,随意道:“不是咱们自己人,是我未婚夫那边的。”
宋俊良放松下来:“哦哦,原来是未……等等,未什么?!”
他猛地提高声音:“未!婚!夫!”
宋俊良犹如一个发现自家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的农民,气得脸孔涨红,顾不得这是在饭店走廊。
“未婚夫?”
“谁?哪来的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我呸!我呸!!”
沈时安被他声音震得稍稍退开,让手机离自己耳朵远一些。
她奇怪道:“你激动什么?感觉你像个老父亲要嫁女儿一样。”
宋俊良差点脱口而出,这跟我嫁女儿有什么区别,但是他还留有最后一分理智,知道这是自己的上司,强行把这句话咽下去了。
但他依旧绷不住情绪,粗声道:“沈总,按理说我不该说,可我跟着你做事这么多年,一路跟你打拼过来的,我比你大了快20岁,还是多出一些人生经验的,我觉得你现在刚成年,年纪小,不应该考虑婚姻的问题。老话说的好,婚姻是坟墓,婚姻是围墙……”
他甚至顾不上用敬语,脑子里全是早婚危害一千条,准备力劝沈时安踹了那个不知道哪来的癞蛤蟆。
“我没要结婚。”沈时安眼见他要长篇大论,赶紧打断他,“别误会,是我没说清楚,这是个假的未婚夫,其实算是个……”
她想了下措辞,斟酌道:“……算是个合作伙伴吧?”
宋俊良拧眉,想问什么合作要用未婚夫妻的名义,但他了解沈时安的性格,知道她没有详细说,就代表着背后有隐情,只好不甘道:“好吧。”
他咕哝道:“那也是那小子积了八辈子德了。”
沈时安笑:“行了行了,没别的事情,下回见面细聊,刚接电话的时候我听你那边还有动静,在外面吃饭呢吧?你忙吧,忙完早点回家,陪陪嫂子。”
“好。”宋俊良一口答应,“我这就回了,沈总您早点休息。”
沈时安结束通话后,宋俊良又站在原地给公司助理打电话。
“喂,我是宋俊良。”
“从下周五开始,给我空出十天时间来,我要出差……不对,我要出门接个重要人物,不用给我订机票,我开车去。”
“多重要?重要到影响咱们整个大集团?订婚?我又不是司仪,我出场有什么用,什么祁家不祁家的,又不是主家,我需要顾忌他?”
“所有其它事情都得给我往后挪,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安排就是了。”
他大致让助理计划好行程,打算明天再去公司安排具体的事情,这才重新回到包厢。
他打了快半个小时的电话,包厢里的人就都老老实实等他,此时见他推门进来,纷纷站起身。
“宋总回来了?菜是不是凉了,换一波新的。”
“对对对,服务员,这桌撤了,换新的。”
“宋总辛苦啊,这一天天太忙了,我敬您一杯。”
宋俊良摆摆手,他脸上刚刚和沈时安通话时出现的关怀亦或者气急败坏的神色,已经通通消失了,只有波澜不惊的深沉。
“别换菜了,太晚了,我们老总刚还嘱咐我让我早点回家陪陪老婆孩子。”
他说这话时语调轻松,似乎挺高兴,但说的内容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啊。
众人摸不准他的想法,面面相觑。
有人试探道:“大领导不接地气,哪知道我们这些高级员工的难处,不应酬怎么行……”
他说到一半,看到宋俊良眼色微沉,立刻改口:“不过宋总的老板就不一样了,这一看就是关心宋总啊,千山老总一定特别器重宋总吧。”
宋俊良面色回暖,“哦”了一声,云淡风轻道:“还行吧,也就是第一时间让我知道行程这样子,算不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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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520我也是收到了情书的人捏,⁄(⁄⁄•⁄ω⁄•⁄⁄)⁄,谢谢达布悠小朋友的三封情书、祁元青小朋友的一封情书、用户41425643的一封情书~
第29章 假即是真
第一时间让你知道行程?这算哪门子器重?
说话奉承的那个人都愣住了,一时竟然没能搭腔。
旁边的人赶紧往回找补:“确实器重,像千山老总这样低调神秘的人物,普通人连见一面都见不到,哪有机会知道别的?宋总果然是心腹,连行程都知道,一看就深受信任。”
宋俊良听得身心舒坦,觑了一眼说话的人。
“智创的王总是吧?果然是实干派啊,很了解企业的情况,看待事物很全面很深入,不错不错。”
王总精神抖擞,知道自己的话是戳到点子上了:“这个时候给您打电话,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吧?您看,这重要的事情第一时间找您,可见您的地位啊。”
宋俊良谦虚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让我亲自带她家里人出去转转。”
众人:“……”
这事情听起来确实不重要啊,千山老总到底什么人呐,咋想的啊,让堂堂副总当导游?是千山酒店没有工作需要处理了吗?
但他们看宋俊良这样子,怕是谁敢说不重要,要立马被拉入合作黑名单。
大家只能干笑捧场:“重要重要,十分重要。”
王总再次脱颖而出,他一拍大腿,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宋总啊,这就是您的不对了。”
众人齐齐看他,这老小子突然不想活了?
宋俊良收起笑意:“哦?”
王总满脸发自肺腑的真诚:“您怎么能说这事儿不重要呢,这事儿可太重要了!”
“您说说,旅游是隐私性多么高的事情,尤其是这么注重隐私的千山老总,他竟然让您陪着自己的家人出门转,非心腹不可为啊!”
好家伙,这一出九曲十八弯,峰回路转,弯得大家心跳失常,转得宋俊良龙心大悦。
他拿出了堪称今晚最友善的态度,拍了拍王总的肩膀:“我看王总这思想深度,真是前途无量啊。”
王总趁机递了张名片:“哪里哪里,跟宋总比还差得远。这是鄙人的名片,不嫌弃您就收着,以后有什么需要小弟的,小弟一定义不容辞,就算您用不着,小弟也愿意远远看您在千山集团顺风顺水啊。”
宋俊良朗笑出声,当真接过来塞进西装口袋。
其他人眼红不已,一时间都围上来照着这个话术捧他。
什么“帝都千山名义上是分部,实则才是总部”,什么“千山老总一定最看重宋总”,什么“宋总人中龙凤,跟千山老总堪称明君贤臣”……
宋俊良心情大好,只觉得今天这场饭局还挺痛快,没忍住多说了两句:“别的我倒无所谓,能一辈子跟着沈总,看到她将来结婚生子人生幸福,我就知足了。”
人声鼎沸的包厢里霎时间一静。
说来好笑,名声斐然的千山集团真正的大老板,除了千山集团几个心腹,谁也没见过。
世人只隐约从这几个心腹偶尔的提及中,猜到了这个大老板姓薛,因为都叫他“薛总”,至于再多的东西就不清楚了。
目前最普遍、相信的人最多的一种说法是,薛总是某个大家族的家主,年约四五十岁,背靠大树,身份敏感,所以不方便露面。
然而这会儿众人听宋俊良说“将来结婚生子”,细细一思索深感悚然。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位千山老总竟然还没有结婚吗?那他多大?三十多岁?
大家的脑子开始疯狂运转,帝都有哪个青年才俊三十多岁平时很低调的吗?
宋俊良话一出口,自知失言,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出去接电话之前咱们说到哪来着,赶紧说完就都回家吧。”
犹如被按下暂停键的房间重新热闹起来,没人不长眼色去刨根问底地追问他,一直到饭局结束,都没人再提起千山老总。
但这件事情在饭局上轻描淡写遮过去了,在饭局下却散播开来。
圈子上下这几天人人脸色神秘,接头交耳地互相议论。
“听说了吗?千山老总实际上才三十多岁,都没结婚呢。”
“最新消息,千山老总二十八,容貌普通,出身军政世家,背景大得很。”
“哎呀喂,老哥,我最近怎么听人说,千山老总是个女的刚结婚要生娃?”
“你这一看就是假消息,怎么可能是女的,千山老总明明是五十多岁的不婚主义者,下属都愁白了头。”
流言五花八门,传得千奇百怪,有些连细节都编造得自成逻辑,是沈时安听了都要鼓掌惊叹的水平。
消息甚至传到了孟家,沈时安听到孟家人聊起这件事。
孟润东翻着报纸说:“最近都在传,千山酒店的宋总,在饭局上透露了千山集团老总的信息——是位早些年随家族出国的华侨,身份有点问题,所以才从不露面。”
千山集团老总?
刚进家门,耳朵就捕捉到关键词的沈时安一怔。
林澄说:“那都是谣言,我今天才约过王夫人,她老公那天晚上就在饭局上,还跟宋总说了不少话,宋总原话是说希望看到他们老总将来结婚生子人生幸福。”
有时候比起商场上传来传去传到失真的流言,“夫人外交”得到的讯息反而更准确。
这也是孟润东林澄为什么明知道沈时安的个人条件更好,却放弃培养她,而专注孟珠珠的原因。
虽然礼仪细节可以教,但是多年积累的“隐形财富”却没办法教。
孟珠珠从小到大养在孟家所构建的人脉网,所形成的姐妹名媛圈,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达成的。
他们就算现在开始培养沈时安,沈时安得需要多久时间才能有这些看不见的“财富”?
孟润东恍然:“王老哥也在饭局上啊,那他老婆说的肯定没错了。”
“可不是么。”林澄笑道,“听说还有人传千山老总是女的,不靠谱的谣传虽然多,但也不能这么胡说八道,连性别都给人乱改。”
孟润东随口道:“确实,这种一听就是谣言,商场上能成气候的女的太少了。”
沈时安听到这里,微不可察地摇摇头,觉得有一点好笑。
谁能想到呢,世人眼中最荒唐的一种说法,其实才最接近真相。
她不打算再听,准备上楼去修炼她刚从祁家那边吸到的新紫气,就被林澄叫住了。
“阿安,你等一下。”
第30章 家住敦煌
沈时安停住脚步,在楼梯旁疑惑回头:“怎么了?”
林澄一愣,她怎么觉得两天没仔细看这个女儿,这个女儿就又漂亮了?
这么凝神一看,当真是肤如凝脂,玉骨冰肌,随随便便一个回眸就如诗如画。
虽说她早料到沈时安会越来越好看,但也没想到她变得这么快。
林澄定了定神,道:“之前珠珠定制礼服时,多定了几件,刚才把礼服拿回来了,我们给你挑了两件不错的,珠珠应该在你房间里等你呢,你去试试。”
给孟珠珠定制的礼服,现在拿回来以后又说给她挑?
沈时安挑眉,说:“我知道了。”
她到楼上推开房门,果然看到孟珠珠正坐在她床上玩手机,听到她进来,头也不抬,没有一点在孟润东林澄面前的乖顺。
“回来了?衣服在床上,试试吧。”她态度轻慢,“反正都是我穿着不好看的颜色,算便宜你了。”
上次在车里发生争吵后,孟珠珠确实被沈时安吓住了,但时间久了,她无事发生,再重新琢磨,又觉得自己是被沈时安骗了。
沈时安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本事,她能忍住不害自己?
她难道不恨自己这个抢了她身份地位和父母宠爱的人?
孟珠珠将心比心,觉得不可能。
上次的事情,她更倾向于是意外。
那几天她诸事不顺,连她一向努力去维持关系的邱家大小姐邱灵不知道怎么都突然疏远了她。
这难道是沈时安能做到的吗?孟珠珠嗤之以鼻。
人有时候就是会倒霉,这很正常,沈时安只是趁机在她倒霉的时候说了两句似是而非的话,给她造成了心理暗示。
这么一想,孟珠珠对于差点相信沈时安的自己感觉十分丢脸,这几天私下碰见沈时安都没什么好脸色。
沈时安瞥了一眼床上放着的礼盒,淡淡道:“不用试了,你拿走吧,我会自己准备衣服。”
孟珠珠嗤笑:“不用试,你穿什么?你到时候不会打算穿着衬衫牛仔裤去参加宴会吧?”
她翻开礼盒,拿出一件深绿色露背礼服和一件藏蓝色针织条纹单肩连衣裙。
这两件衣服从颜色到款型都很一言难尽,她刚一看见就觉得灾难,故意跟林澄说要把衣服共享给沈时安,林澄看都没看就答应了。
再漂亮的脸遇上难看的衣服,都要被拉低美貌值。
想到沈时安到时候在订婚宴上被人嘲笑讽刺,孟珠珠就心情舒畅。
她有意挑衅沈时安,半真半假的轻蔑一笑:“哦,忘了你以前在山里长大了,应该除了在电视上以外,都没见过礼服吧?”
“不过有些东西,电视上可不会告诉你,比如这件……”她指尖挑起那件深绿色礼服,“你知道它后背需要交叉绑起吗?我五岁就学会了。”
“这件衣服出自设计师威廉修斯之手,他是帝都太太名媛圈最受欢迎的设计师,他老师是国内外都知名的克里斯薇安……哦,说这些你也不清楚。”
“直接说价格吧,这件价值十九万人民币。”孟珠珠仿佛怜悯一般,“我知道阿安姐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更没见过这种衣服,不要紧,我来教你。”
她把衣服递给沈时安:“呐,拿着试试吧。”
沈时安对她施舍一样的态度语气感到迷惑。
“我记得我一进门就说了我不需要,你为什么还说这么多,你是斑马脑袋吗?”
孟珠珠直觉不是好话,但还是问道:“什么意思?”
沈时安道:“头头是道。”
“你!”孟珠珠气得猛地站起来,把礼服摔在床上,“给你准备衣服是为了你好,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谢谢,我不用人抬。”沈时安轻飘飘一抬手,引向门口,“劳烦您大驾,从这个房间移出去。”
“行,沈时安你好样的!我倒是要看看你到时候穿个什么东西过去,丢脸可别说是孟家没给你准备。”
孟珠珠冷笑一声,抬脚就走。
“等等。”
她走到门口时,沈时安叫住她,把床上的衣服放进礼盒里塞到她怀里。
“你把你衣服拿走,留在这我嫌擦桌子不好用。”
孟珠珠一顿,深呼吸一口气,道:“没看出来啊,来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善言辞呢,原来伶牙俐齿很会说。”
沈时安谦虚道:“承让承让,主要是看人表演杂技,不给点反应感觉不合适。”
孟珠珠咬牙:“好,好一张利嘴。”
她充满恶意地压低声音:“真希望你将来也能这么会说。”
等你跟祁家订婚,等你发现自己要嫁的是个快死的人,等你发现我们真正的差距,等你在订婚宴上见过我的风光和我的未婚夫,等你发现这十几年来,我在你的位置上到底拿到了多少东西……
沈时安,希望你还能高兴的起来。
“我将来高兴不高兴就不劳你操心了,倒是你……”
沈时安握着门把手,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人的五官中,眼下部分代表感情,孟珠珠的眼睛下方微有粉意,略带桃花,说明她有一段正在恋爱中的感情。
但她眼角发尖,桃花携煞,说明跟她谈恋爱的那个人似乎对她不是很真心啊。
想到孟润东林澄口中提到的那个风评不错的祁崇,沈时安心情微妙:“希望你好运吧。”
孟珠珠感觉她目光古怪,说话更是古怪,但认定她不怀好意,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对了,还有一件事。”沈时安想起什么。
“听说那裙子是给你量身定制的?你刚拿起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对于我来说胸围小了腰围大了裙长短了,恐怕只有你穿才合适哦。”
“还有,请你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说这么多话,我会误以为你是住在敦煌而不是住在帝都。”
说完,沈时安微微一笑,关上了门。
孟珠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沈时安是说自己胸小腰粗腿短,她气得耳鸣,刚要敲门吵架,又想起她最后一句话,迟疑着拿出手机搜索。
——“别人说你家住敦煌是什么意思?”
热门高赞回答:壁画(逼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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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祁三爷:老婆你从哪儿学的骂人?
沈时安把手机上的游戏对话页面给他看,上面有两个人正在友好交流,上面那个人说“上帝把智慧洒满人间,却给你撑了把伞。”,下面那个人说“你好像青青草原上的美羊羊,三千多集找不到娘。”。
祁三爷:……
第31章 三不收
沈时安其实懒得和孟珠珠计较,前提是孟珠珠不要招惹她。
如果孟珠珠非要上赶着送上门来被她羞辱,那她也只能浪费点时间打发一下了。
她关上门后,依旧是就地打坐,用刚从祁少轩那里吸到的紫气修炼。
这次修炼结束,洗筋伐髓的进度条便已经刷完三分之二,她再折腾两回,体质就能得到彻底的改变,可以重拾上辈子的功法。
沈时安往祁少轩所在的医院跑的更勤了,祁少轩住的那层楼的保镖们都跟她熟悉起来,见她来还跟她打招呼。
“沈小姐来了。”
“沈小姐好。”
“沈小姐中午好。”
有一个保镖满脸严肃,一边跟沈时安说话,一边把手伸进衣服里摸索,就像早些年港片里要动手掏家伙的前奏。
然而他摸了两下,却没摸出什么热武器,而是摸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双手递给沈时安。
“谢谢您上次给的符,我老婆已经好多了,我们俩都特别感谢您,我们知道您肯定不缺钱,但是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能在这层楼里站岗的都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常规保镖,他们与祁家的关系很复杂,相应的,也就知道更多的秘密。
他们都清楚沈时安的身份,但没想到沈时安也会注意到他们。
前两天沈时安从祁少轩病房里出来后,经过一个保镖面前,突然停下脚步问道:“你老婆住院了?”
保镖一愣,下意识答道:“是……您怎么知道?”
沈时安在他脸上看了看,折回病房现写了张符,叠好递给他。
“回去在家里的西北方向把它烧了,灰尘不用管,你老婆马上就能出院了。”
保镖依言做了,第二天傍晚,一直反复低烧的妻子就彻底痊愈出院了。
安保团里跟他关系好的兄弟们知道来龙去脉后,都大为惊叹,还在轮休时谈论此事。
“太神奇了,就一个小小的符,这么快就见效了,这是什么原理啊。”
“看沈小姐很年轻,想不到竟然有这样大的本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在外要多听多看少说啊,这世界上高深莫测的事情和人都多得很。”
“她第二次来了以后,祁三爷不就醒了吗?”
背后非议主家的事情不好,他们提了一句,又很快转开话题。
“一般懂这方面的人都拽得二五八万的,沈小姐明明是真高人,却还愿意主动帮人,当真是慈悲心肠。”
保镖也和老婆说了这事儿,老婆听后啧啧称奇,知道他手上没有私房钱,还特地给他转了账让他取出来交给沈时安。
沈时安接过红包,没有打开,直接放进包里。
她笑吟吟道:“钱的一半会转给慈善机构,另外一半我收下了——你可不要觉得心疼,我们这行有规矩,只有三种情况下才不收费。”
楼道里听见他们说话的人都悄悄竖起耳朵,听她讲话。
“第一种人是阳寿将近者,也就是人要不行了,我们不收钱,是因为活人不收死人钱,第二种人是大祸临头者,这种人将有大难,收了也不能为人家逆天改命,有损功德,给多少钱我们都不收,还有一种人是霉星高照者,此类人余生再无好运,永无福气,收钱不好。”
“所以呢。”沈时安挑眉一笑,“有时候能把钱花出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一众偷听入迷的人不由得齐刷刷点了点头。
沈时安弯了弯唇角,玩笑道:“好了,各位好好上班吧,不然回头祁先生该说我带歪优秀员工,不许我来了。”
楼道里响起一阵不好意思的轻咳声,随后很快恢复如常,沈时安也转身进了病房。
祁少轩正倚在床头看书,听见她来,抬头冲她一笑。
他轮廓立体,五官也比一般人深邃,鼻子高挺,唇又祁,本来是非常冷峻的长相,但一笑起来,那双眼尾上翘的丹凤眼稍稍垂下,收敛起过于黑沉的眸色,就又显出几分温柔来。
床头柜上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瓣雪白,还带着一点水珠,映照在他身旁,给人一种格外静谧的美好感,任谁看了都要心动。
但沈时安却视若寻常——她每天都照镜子,对美色这种东西早已形成免疫力。
她坐在病床旁边跟祁少轩聊天。
“今天情况看起来还不错?”
祁少轩放下书:“等下还要做复健。”
他最近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上半身基本恢复了,就是下半身还需要调养,目前只能坐轮椅,每天都要按照治疗计划做复健活动。
“到时候让复健师去家里指导方便吗?”
“方便,我已经都安排好了。”祁少轩顿了顿,又道,“姑姑说碧涛院那边也都准备妥当了,我们可以随时入住。”
“那就等我爷爷到帝都。”沈时安检查了一下最近的日程,“正好能参加完孟珠珠的订婚宴。”
“孟珠珠?”祁少轩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在脑海里搜索了片刻,“就是孟家那个抱错的孩子?”
“是她,她订婚对象还是你们祁家分支的一个青年才俊。”沈时安戏谑道,“祁大总裁,你再不快点好起来,外面的支持者都要跑光了,小心到时候等你回公司一看,你的竞争者都上位了。”
祁少轩失笑:“我的竞争者?靠联姻小家族获取支持的竞争者吗?这种人拿来和我比,是不是有点埋汰我?”
沈时安睨他一眼。
瞧瞧这个男人,态度再平易近人表情再温和文雅,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骄傲恣意。
她问道:“你不生气吗?这孟珠珠一开始可是孟家计划嫁给你的。”
祁少轩想说,跟孟珠珠有什么关系,明明跟我订下娃娃亲的是你。
但是这话有点暧昧,他想了想,觉得这么说不好,转口道:“不生气,毕竟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如果去年我没病倒,婚约也早就解除了,你今天不提起她的名字,我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个人。”
说完以后他一顿,觉得怎么还是有点奇怪,倒像是在跟女朋友澄清感情绯闻一样。
果然是因为他现在和沈时安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所以导致很多话听起来就不对劲吗?
祁少轩暗中忖度,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早点跟家里人说清楚。
第32章 兄妹之约
沈时安吸够紫气离开后不久,祁美玲照常来探望祁少轩。
两个人聊了几句祁家的情况后,祁少轩便提起他和沈时安的事情。
“虽然我和沈小姐对外宣称是未婚夫妻,但私底下不能乱了规矩,免得有人冒犯了沈小姐。”
“沈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不如我托大,问问沈小姐是否愿意和我认作兄妹,以后等事情都解决了,她就是咱们祁家堂堂正正的大小姐。”
祁美玲一愣。
“你的意思是让老爷子认阿安当孙女?”
祁少轩说:“只要阿安答应,爷爷那边肯定会同意的。”
祁美玲犹豫了片刻。
一方面,她觉得沈时安和祁少轩郎才女貌,又有婚约在身,简直般配得不行,她由衷希望这两个人能在一起。
另一方面,她这几天观察下来,也确实发现沈时安和祁少轩双方都没有什么意向。
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无论是祁少轩也好,还是沈时安也罢,都不是外人能摆布的。
祁美玲遗憾地叹口气:“好吧,我原以为……那我今天回去和老爷子说,老爷子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祁老爷子果然一口答应,当晚就给祁少轩打了电话,跟他说这主意不错,让他问问沈时安。
“你问问阿安,如果她能愿意,那这是咱们祁家的福气,我们要写进族谱里的。”
祁家这把滔天富贵捧上还怕人拒绝的态度,如果让外人看了,估计要哭着喊着放着我来。
要知道,祁家是百年世家,更是帝都里第一豪门,跟外面那些暴富起来再声称名门世家的家族可大不相同。
起码要三代人积累财富,五代人传承绵泽后,才配称作世家望族。
他们的底蕴像大树的根须,深埋在无数个领域里,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唯有到关键时刻时,才会发现他们究竟是何等的庞然大物。
祁少轩给沈时安说这件事时,沈时安前一天刚跟孟家人聊完她和祁少轩的婚约。
孟润东林澄在为孟珠珠订婚宴奔波的间隙里,拜访了祁老爷子,商讨祁少轩和沈时安的娃娃亲事项。
他们不知道祁少轩已经沈醒,更不知道沈时安早已见过祁家人,并和祁家人达成了“暂时维持婚约”的约定,忐忑不安地进了祁家大院。
祁老爷子听了他们的来意后,不动声色地试探了一下。
“这个娃娃亲是老孟还在世时订下的,其实也算个玩笑话,我孙子的情况大家都清楚,现在躺在那人事不知,你们真的愿意履行婚约吗?”
孟润东忙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父亲在世时既然许下诺言,我们做儿女晚辈的就应该践行,怎么能反悔呢?”
祁老爷子眉梢一动:“即便是令爱嫁进来就可能守寡?”
孟润东干笑道:“祁三爷贵人多福,眼下的情况只是一时,我们都相信以后会好的,会好的……”
祁老爷子觉得讽刺,你既然觉得祁少轩会好的,为什么还攀附祁德勇一家?
他面无表情地掀了掀眼皮:“孟先生真是高义。”
孟润东没听出深意,还以为是真的在夸他,从进屋后就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一些。
“哪里哪里,都是应该做的。”
祁老爷子扯了扯嘴角:“听说您膝下还有一个女儿,下周就要和德勇家的儿子办订婚宴了?”
孟润东胆战心惊应道:“是。”
他紧张解释:“也是很巧,小女和对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现在都流行早订婚后结婚,孩子想早点确定关系,我们做大人的不好干预,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办了。”
刚才讨论沈时安和祁少轩的婚约时,他绝口不提当事人想法,现在说到孟珠珠和祁崇,他倒是都把责任推给年轻人了。
祁老爷子慢吞吞喝了口茶,掩住眼中的轻蔑意味:“那贵府和祁家真是缘分不浅啊。”
林澄进来半天都没有说话,此时见祁老爷子态度不错,忍不住动了心思,小心翼翼道:“不知道到时候祁老有没有时间能光临宴会?”
祁老爷子看她一眼。
孟家要用女儿和祁家分支联姻,还要请他赴宴,真是当他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吗?
他淡淡道:“倒是要愧对孟夫人好意了,公司事务繁忙,抽不开身,不太方便。”
“无妨,无妨……”林澄被他拒绝,又收到丈夫警告的眼神,禁不住讪讪一笑,再不敢开口。
等到从祁家大院出来,上了孟家的车,孟润东表情难看道:“你昏了头吗?我们跟祁三爷订婚只是保住一条退路,珠珠和祁崇的联姻才是重点,你请祁老去,让德勇怎么想?”
林澄气弱:“反正我们同时订下两边,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也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孟润东加重语气,“心知肚明和表面难堪是两码事。”
他们所有的筹码其实都在祁德勇那里,当然要以祁德勇为重。
“不过……”林澄想到刚刚祁老爷子说的,“祁家说珠珠订婚宴后,让阿安住到祁家去,你怎么答应的那么痛快?不给他们办订婚宴了吗?”
“祁三爷那个情况怎么办宴会?”孟润东皱眉,“让她住过去就是了,还方便我们探听祁家的消息。”
他嘱咐林澄:“我知道你好面子,最喜欢气派虚荣的东西,你放心,以后等德勇他们立住,我们就能跟着受益。”
于是沈时安回家后,喜提双方家长都认可的“未婚夫”一名。
孟润东林澄原以为让她住进祁家,她会有所疑虑,没想到她什么也没问,直接答应下来。
到此,沈时安一开始的计划已经全部落实了。
而现在,祁少轩说要认她当义妹?
沈时安难得怔了怔。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加深她和祁少轩因果的方法,除了婚约,也可以是亲人什么的。
如果一开始她就和祁家人结义亲,其实不用婚约也可以的。
怪只怪她两辈子都没体会过什么父母亲情,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祁少轩道:“祁孟两家婚约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在外人眼中我还是昏迷状态,贸然取消婚约其实有些奇怪……不如这样,等我寿命的问题解决,我们再公布解除婚约,正式办义亲的仪式,这段时间就委屈你了。”
沈时安说:“我觉得可以。”
祁少轩目光柔和,道:“那私下你就把祁家人当做家人便是。我占了便宜,既享受了救命之恩,还多了个厉害妹妹。”
沈时安玩笑:“当我哥哥可不容易,要给我清空购物车,帮我买买买的哦。”
祁少轩道:“这有什么难度?你想要的话,我让人把喜欢的公司股份买来给你。”
沈时安“哎呀”一声:“财大气粗,看来我赚了。”
两人相视一笑,病房里的气氛格外轻松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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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现在的祁三爷满脸义正言辞:阿安,我就是你的家人。
沈时安:好的,哥哥。
以后的祁三爷抱住阿安的大腿:老婆,老婆你看看我啊,老婆也可以做家人的。
沈时安拒绝:不行,我们可是兄妹。
第33章 礼物
孟珠珠订婚宴的前一天,沈时安收到了祁家送来的一大堆东西。
来人自称是祁氏一位管家,非常聪明,把车停在别墅区外,先给沈时安打了个电话,询问现在是否方便去孟家,得到她的应允后,才恭恭敬敬带人进了孟家。
孟润东林澄及孟珠珠都在千山酒店彩排订婚流程,家里就沈时安在。
秋季温度偏低,她让管家把人请进阳光充足的玻璃房内煮茶招待,自己从床上慢吞吞爬起来洗漱。
她昨晚看了个悬疑网剧,看得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快天亮了才睡,今天一直睡到中午,刚刚被祁氏管家的电话吵醒。
她有点奇怪,明明她前天刚见过祁少轩,有什么东西不能当面给她,还要让管家跑一趟特地送来?
等到了玻璃房,她一看堆满沙发上的礼盒都愣住了。
“这些是什么?”
祁氏管家站起来向她弯腰鞠躬,微微一笑:“沈小姐中午好。”
“三爷知道沈小姐明天要参加宴会,让我给沈小姐送些品牌的当季新品礼服首饰来,防止外面挑选的穿着不舒服。”
沈时安指了指沙发上那四五十个礼盒:“全都是礼服首饰?”
祁氏管家恭敬道:“是的,这些都是三爷筛选过的款式颜色,说您会喜欢的。”
沈时安闻言挑了挑眉:“祁少轩挺厉害啊,才认识多久,都敢说我一定喜欢了,我来看看。”
祁氏管家听她直呼三爷大名,毫无反应。
他经常去医院给祁少轩送生活用品什么的,虽然之前没碰到过沈时安,却从别人嘴里听过许多关于沈时安的消息。
听说是个极美貌极有气质的年轻女孩子,听说她颇有些奇异的本事,听说祁家人都对她很不一般,三爷跟她相处起来尤其随意,听说她和三爷还有娃娃亲……
今天见到沈时安后,所有传言都被证实了。
祁氏管家心想,确实美貌尊贵,也确实看起来跟三爷关系亲密,起码他就没见过别人这么散漫地对待三爷的礼物。
当然,他也从没见过三爷给哪个女士认认真真准备礼服饰品。
看来这位沈小姐多半是将来的祁家三夫人了。
祁氏管家退到一旁,看沈时安站在礼盒小山面前拆包装。
她拆开的第一个盒子里面放着钻石星链,细长闪烁的银白链条下,缀着湛蓝色的主钻,静静安置在深黑的绒布里。
沈时安把它拎起来掂了掂,钻石在日光下闪过几道刺眼的光芒。
“这么沉?这个几克拉的?”
管家亲自检查过这些礼物,对礼物详情了然于胸。
“沈小姐,这个是比尔戴斯今年春季销量发售的LUM系列,官方数据是52克拉。”
沈时安把它放回盒子里,“啪”一声盖好盖子:“好看是好看,但太沉了。”
她又拆了一个礼盒,这回里面是个手提包,纯白色信封型,铂金钻扣,隐秘处有世界顶级奢侈品的logo。
她这下真的有点意外了:“祁少轩竟然连晚宴包都记得给我准备?”
祁氏管家微笑:“三爷对沈小姐的事情特别上心。”
他自觉是在为三爷的爱情添砖加瓦,却不知道沈时安在想:祁少轩还真挺有当兄长的风范嘛。
她把装包的礼盒单独拿出来,放在一旁,夸了一句:“眼光不错,这个我很喜欢。”
祁氏管家听她说喜欢,便补充介绍道:“这款是鳄鱼皮手拿包,用的是顶级澳葛尼亚湾鳄鱼皮,是典藏款,目前已经绝版了,三爷说了,沈小姐不用担心和别人撞款。”
祁少轩居然连撞款的事情都想到了。
沈时安上辈子就没有什么近亲,这辈子又跟着沈宏仁在西南乡村待了十几年,日常是读书和聊玄学,还真的没体验过什么来自亲人的感情。
祁少轩这种细致妥帖处处考虑周全的照顾,让她颇感新奇。
她原以为两人结为义兄义妹,就是名义上口头上的一种关系,没想到却真切地感受到了爱护和关心。
沈时安估计今晚孟家人要到深夜才能折腾完,便兴致勃勃往地毯上一坐,开始挨个拆礼盒。
她以往看一些网络内容时,看到不少人都说拆快递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她很少网购,也不能理解其中的快乐在哪里,此时眼见一个接一个的礼盒在自己手下剥除,倒是有点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拆一个还没看过、包装完整的东西,其实就是拆一份未知的惊喜和期待。
沈时安足足拆了三个多小时,祁氏管家面前的茶都喝到没有味道了,她才把祁少轩送来的所有东西都看完。
她留下了自己选定的三套礼服和相应的首饰鞋包,叫来管家李叔,让他送到自己的房间。
至于剩下这些嘛……
沈时安想了想:“都送到碧涛院吧,放在这里回头也要搬。”
祁氏管家应了一声,立刻就叫在车里等候的人进来收拾整理,几分钟就又把玻璃房恢复得干干净净。
“既然沈小姐已经选好,那我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祁氏管家起身看了看时间。
“还有一件事需要和沈小姐确定,听说明天的宴会是晚上六点开始,三爷给您安排了妆发工作室,您看是下午让他们上门服务,还是您亲自过去?”
沈时安问:“工作室地址在哪?”
祁氏管家便报了个地名。
沈时安说:“我自己过去吧,省得让他们来孟家搞得兴师动众。”
祁氏管家鞠躬告辞。
他从始至终都言行礼貌办事利落,职业素养肉眼可见的高,沈时安不由赞叹祁家很会用人。
她送走这位管家,又独自用过晚饭后,回到房间给手机列表里的某个人发了条消息。
[之前说的东西不要了。]
对方秒回:
[?]
[Isee,butImjustbeingcurious……]
(知道了,但是我真的很好奇……)
沈时安也觉得今天的事情是种大不相同的体验,笑着解释了一句:
[朋友为我准备了,心意珍贵。]
对方又叽里咕噜回了很多条,沈时安都一一答了。
李管家进来给她送水果,无意中瞥到沈时安手机屏幕,看到她聊天对象的名字是个英文,叫做:克里斯薇安。
第34章 艳惊全场
第二天傍晚五点半,千山酒店6楼宴会大厅。
据说镶嵌了数千颗钻石的水晶枝型主吊灯高悬房顶,照得厅内金碧辉煌,驻演坐在舞台一角,手下缓缓流淌出一曲舒缓柔和的钢琴曲,为这一场觥筹交错的热闹增添了一分背景音。
放眼望去,尽是西装革履,衣香鬓影,香槟塔上的流光和来往贵客身上的珠光宝气交相辉映,形成了上流社会独特的奢靡感。
各家公子名媛们早已对这种社交场合习以为常,基本只是感叹了一下千山酒店的精致,就三五成群地闲聊起来。
本来大家都在聊今天订婚宴的主角和孟祁两家的联姻,但聊着聊着,就跑题到孟家前阵子离奇的真假千金一事上。
“听说了吗?孟家被抱错的那个亲生女儿回去了,还跟孟珠珠一个学校读书。”
“这都多久的事情了,大家早知道了,你怎么像是家里刚通网一样?”
“孟家好奇怪,亲生女儿回来他们都没办个欢迎宴啥的,倒是让我们也见一见啊。”
“噗,有什么好见的,这位大小姐据说在南边山村里长大的,你想想就能想到是什么样子。”
“上帝,山村里长大的,不会是那种黑乎乎乱糟糟的野丫头吧,会不会满嘴脏话随地吐痰哦。”
“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消息,说是长得还不错,但毕竟穷乡僻野出来的,没文化也没规矩。”
“那这样的话,孟家现在培养也来不及吧,这个女儿接回来也等于废了啊。”
“培养什么啊,你们看孟家这态度还不明白吗,两个女儿同一天生日,亲生女儿的名字都没出现,一看就不重视啊。”
不远处端着红酒杯相互沟通的富二代公子哥们也正好聊到这里。
“来打赌,那位刚回归的孟家大小姐能有几分?”
“反正不可能比孟珠珠好看吧哈哈,我赌最多5分。”
“5分高了,今天这场合还得化妆呢,去掉化妆的元素,顶多4分,不能更高了。”
“兄弟们可要小心了,这种从山村里出来的小女生,粗俗丑陋爱做梦,整天幻想能和富二代在一起,小心被缠上哈哈哈哈。”
“生平最烦这种又丑又没B数的村姑,我们一会儿躲远点,为了节操保持距离,我可看不上这种女的,标准最低也得是个网红。”
孟珠珠从交谈的人群一侧走过,情不自禁勾了勾唇角。
她今天穿了一身粉色花朵抹胸礼裙,类似婚纱外形,数十层柔纱把她捧在中间,当真如同公主一般,今天每个见了她的人都毫不吝啬地给出夸赞。
她走到一个穿着西装容貌英俊的年轻男子旁边,亲昵地挽上对方的手臂,低声唤道:“阿轩。”
祁崇回头,在她侧脸上落下一吻。
“珠珠,你今天真美。”
他以前觉得孟珠珠姿色一般,迫于家庭原因不得不与她虚与委蛇时还很是不耐烦,今天倒是被她的打扮搞得眼前一亮。
孟珠珠双颊飞红:“阿轩也很帅。”
祁崇其实很不喜欢女人做这种娇羞乖顺之态,毫无征服感与挑战欲。
他随口调戏:“还叫阿轩?今天订婚以后珠珠得换称呼了吧。”
孟珠珠羞涩,娇嗔着捏了一下他的手臂,嘴上却欣喜改口:“……老公。”
祁崇暧昧地摩挲了下她的下巴:“真乖。”
两人正在调情,林澄走了过去,她先跟祁崇打了个招呼,才问孟珠珠。
“看到阿安了吗?她怎么这么晚还没到?”
正好祁崇也在这里,孟珠珠心中一动,脸上转瞬间就浮现出忧愁无奈的神情。
“妈,阿安姐姐嫌弃我拿给她的礼服不够漂亮,说要自己准备呢,不知道她今天会穿什么……”
“什么?”林澄又惊又怒,“你上次拿给她的礼服都是定制款,她还嫌弃?她不穿那些她穿什么?她哪来的钱准备?我让你给她找的化妆团队她也拒绝了吗?”
孟珠珠其实根本没和沈时安提过,但此时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阿安姐姐说她又不姓孟,不稀罕用孟家的东西。”
林澄想到沈时安的确说过自己与孟姓没有缘分这种话,当即相信了孟珠珠的说辞。
“她真是……小山村里长大的就是不行,不懂事也就罢了,还不知好歹,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她丢的可是孟家和祁家的脸。”
祁崇听了半天,也听出她们在讨论的是孟家那个被抱错刚回归的女儿,他对那种乡野村姑不感兴趣,便安抚两人:“不碍事,如果她一会儿着装有问题,就安排人带她去楼上休息好了,不会影响什么的。”
林澄脸色不太好看地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早知道还不如不让她……”
她话没说完,就被前方一片抽气声打断。
他们三个人是背对着大厅门口讲话的,一直也没有注意周围,这才发现热闹的宴会厅突然安静了下来,偌大的场地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连钢琴音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仿佛失去了语言功能,只能呆呆看着那个走进来的人。
那是一个美到无法形容的少女。
她穿着流云轻纱羽毛肩袖长裙,渐变的星空蓝从胸口一路蜿蜒到脚下,绣着云朵的腰封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无比婉妙。
精致流畅的下颌线条后是修长凝白的脖颈,纤细单薄的锁骨下却是极具风情的魅惑。
如同高山后一线斩断,突然换了深陷的漩涡,那跌宕的起伏让人看了就脸红心跳,甚至想亲自去试试这样柔韧盈瘦的腰身能不能被一手握住。
蓝色着墨最重的腰封下,裙摆旖旎散开,是层层叠叠撑起的星河,由深向浅,随着她的步伐而在明光下荡漾着熠熠生辉。
满室华彩,诸般风流,都不如她乌黑微卷的长发、殷红柔软的唇、蕴满月华星光天地灵气的眼眸。
这是一种惊心动魄、让人呼吸停滞的美,千山酒店享誉世界的钻石水晶吊灯在她的眼波流转间,也黯然失色。
她看到哪里,哪里就响起一大片无法控制的吸气声,甚至有人狼狈地捂住鼻子中流出的鲜血却还不肯移开注视她的目光。
落针可闻的环境中,众人听见她开口问向一旁木偶一样的服务员,清泉与玉石相击般凉而雅的声音。
“我是沈时安,请问座次安排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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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用美貌大杀四方的阿安女鹅~
第35章 明月在前
饱经训练、见过无数大场面的服务生被骤然逼近的艳光惊得倒退几步,从脸到脖子“唰”一下就红了。
他匆忙移开目光,盯着地面,大脑混乱到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沈、沈什么?抱歉,麻烦您、麻烦您再说一遍名字。”
沈时安今天下午已经碰到了无数个类似的反应,见惯不怪,耐心重复道:“沈时安,麻烦你看一下座次安排。”
服务员晕晕乎乎地翻手里的资料,在第一页女方家属中找到了这三个字。
“好的,您、您跟我来……”
虽然他不再看向沈时安,但依旧被她那种惊人的美貌气场笼罩着,同手同脚,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走路是好。
好在这些服务员都工作许久,对宴会厅的整体布局非常熟悉,即便理智基本已经跑没了,本能还可以将沈时安领到准确的位置上。
孟珠珠虽然讨厌沈时安,但名义上毕竟是一家人,就把她的座位安排在女方家眷区域的第三桌。
不知道有意无意,沈时安的位置离孟润东林澄及祁德勇那一桌双亲专用座位隔着不短的距离。
沈时安不在乎这些,也懒得理会,倒是一眼在自己这桌上看见了熟人。
“邱灵?”
邱灵穿了一身猫耳领口金丝长裙,妆容精致,本来坐在那里看起来优雅美丽,结果被她一叫,突然捂住眼睛,飞速扭开了头。
“你怎么了?”沈时安疑惑地走向她,微微躬身靠近,“你眼睛不舒服?”
而等她近距离打量后,发现邱灵耳根侧脸红得滴血,不由讶然。
“你过敏了?”
邱灵捂住眼睛的手指动了动,她从指缝里悄悄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沈时安,头脑一晕,痛苦又幸福地惨叫一声。
“天啊……”
沈时安:“?”
她语气严肃道:“你好像真的过敏了,我看你连后颈都红了,比刚才看起来更严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不不不。”邱灵连声否认,“我没事,我只是……”
她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痴汉表现,支吾了半天,最后含糊道:“我只是喝酒喝得有点上头。”
她心里还暗暗补充,这酒的名字就叫沈时安,不用喝,谁今天见了谁上头。
沈时安“哦”了一声,没有怀疑。
“那你休息一下,实在不舒服可以叫服务生。”
邱灵根本不敢把手放下来,闭着眼睛胡乱点头。
沈时安转身回座位了。
她这么一连番动作下来,满宴会的人都如梦初醒,寂静的大厅又重新恢复声响,人们重新交谈起来。
只是所有人都表情奇异,目光一致地频频望向一个方向。
沈时安抿了一口酒,觉得味道一般,眉尖微蹙,跟一旁满脸梦幻的服务生低声道:“请帮我拿一杯柠檬水,谢谢。”
服务生磕磕巴巴道:“好、好的。”
沈时安这才抬起头,仔细看了一圈自己桌上的人。
圆形的大桌一共有八个位置,但因为还没到晚宴时间,除了她只坐了三个人。
邱灵捂着眼睛,而剩下两个人哪个跟她对视一眼,哪个就满脸通红。
其中一位男士尤为夸张,竟然惊慌失措下打翻了一个酒杯。
沈时安难得有些茫然。
从下午她做妆发做到一半开始,她身边的人好像就都不太对劲?
先是那个为她整理耳环的造型师喃喃自语:“沈小姐……您真的不应该出门……”
再是从她下车到坐上位置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全都神情古怪,眼神漂移。
是她有什么问题吗?这不应该啊。
“那就是沈时安?珠珠新接回来的那个姐姐?”
祁崇怔忪着看向沈时安的方向,迟疑地询问林澄和孟珠珠。
不是丑陋粗鲁野蛮不懂事的村姑吗?
居然,居然是这个样子……
林澄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答道:“是啊。”
祁崇没再说话,他震撼过后渐渐清醒,眼底反而慢慢升起一些灼热的情绪。
孟珠珠没有注意未婚夫的异常,她的目光落在沈时安身上收不回来,牙齿无意识中已经把下唇咬破。
如果有人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甚至在微微战栗。
沈时安!
她怎么可以,她怎么能……
她不是应该穿那些灾难性审美的衣服吗?她不是应该没有配套的珠宝首饰吗?她不是应该失落地看着自己风光订婚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她一回到孟家,就将她对比得处处落了下乘?
为什么她在宴会上一出场,就让自己这个主角沦为陪衬?
这全宴会厅的光芒,仿佛都不如她一个人耀眼。
孟珠珠内心深处生出无限的恐慌来。
她做了十九年的孟家千金,早已习惯了名媛生活,她不想被人比下去,更不想被一个在山村里长大的少女比下去。
她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是鸠占鹊巢,她享受了十九年的生活其实是属于沈时安的,她只是咬紧牙齿,终于做下了一个决定。
一开始议论过沈时安的公子哥富二代千金小姐们更是惊呆了。
他们面面相觑,想跟彼此开一些玩笑把刚才的失态遮掩过去,喉咙动了动,却发现说不出什么话来。
今天能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人,每个都见过大大小小无数世面,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美人。
娱乐圈中的盛世美颜,民间隐藏的顶级美女,高门大户很少露面的佳人。
每个人的审美观不同,心目中对于大美人的标准也不同,按理说很难众口如一的认定谁最美。
但今晚亲眼见了沈时安后,他们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好看到统一审美观。
她难以描绘的眉眼,举万物造化,钟天地灵秀。
有一个之前曾说害怕被缠上的富二代,痴痴望向沈时安,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询问别人意见。
“我可以问一下她的联系方式吗?”
旁边的兄弟情绪复杂,想也不想地堵他话:“你要联系方式干什么?你不是说这种人最爱做梦,要小心避开吗?”
“我……”富二代哑口无言。
他苍白无力地辩解:“我之前是说大部分人,并不是说她……我只是想请她吃个饭。”
他人还有点晕,但他心里清楚。
“现在宴会厅中这些人,又有几个不想请她吃饭?”
果然没有人反驳他。
明月宝珠在前,有谁不想靠得更近一些呢?
第36章 性别卡的不要那么死
沈时安想了半天自己哪里不合适,没想明白,索性用手机给邱灵发消息。
[你有没有觉得宴会厅的人有点奇怪?]
上次她去邱家看风水后,她们就互换了联系方式,这段时间邱灵还时不时给她发些搞笑视频什么的聊聊天。
沈时安在学校时,她还给沈时安带奶茶炸鸡,共享零食。
两个人目前的关系还不错,大概算是普通朋友。
邱灵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脸上的热度降了下来,就看到沈时安的消息。
她呆了呆,心想不会吧?这年头还真的有美而不自知的人吗?
她试探着回道:[没有人夸过你很好看吗?]
沈时安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问了这么一句,瞟她一眼,低头打字。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奇怪。]
邱灵心里一咯噔。
难道沈时安从小长在山里,当真没人告诉过她到底多漂亮?
就看沈时安紧跟着发:
[夸我好看的人不胜枚举,这有什么好问的?]
现代社会,一个美人除非与世隔绝,不见外人,不然一定从小到大都被赞美,怎么会美而不自知?
邱灵想,这很合常理。
但问题来了,沈时安为什么仿佛意识不到自己引起了怎样的轰动?
她感觉发消息三言两语问不清楚,而且因为她坐在沈时安这桌,被无数道目光看得如芒在背,就索性关了手机,叫沈时安去卫生间。
沈时安和邱灵一离桌,宴会上不少人顿时蠢蠢欲动,有大胆的已经跟了上去。
沈时安走进卫生间,却没有进隔间,她冲邱灵点点下巴,示意她看外面那些小尾巴。
“今天遇到的全是这些奇怪的人,我卜卦也没卜出什么问题,不能理解。”
邱灵做了半天的心理工作,离她这么近还是有些呼吸不畅。
她不去看沈时安的脸,眼神就落在沈时安耳垂上那个摇曳的长款钻石耳坠上。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你太好看了?”
沈时安奇怪道:“我知道我好看啊,但是这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邱灵愣了,下意识要抬眼看她,抬到一半又赶紧收回视线:“就是因为你好看所以才会这样啊。”
沈时安:“?”
她满头雾水:“我好像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因果关系?照这样说,你也好看,今天在场的人里面,也有很多好看的人啊。”
邱灵瞪大眼睛:“这怎么能一样?”
沈时安反问:“这有什么不一样?”
卫生间静了一瞬,邱灵福至心灵,猛地意识到什么。
“等等,你该不会觉得你的好看跟我们的好看是一样的吧?”
沈时安理所当然道:“本来就没有太大区别啊,好看不都是差不多的吗?”
她对所有美色都免疫,因为她觉得所有美色都差不多——连她自己也差不多。
邱灵“啊”了一声,张大了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荣幸还是该感到荒唐。
半晌后,她语气微弱道:“这应该算是登月碰瓷了吧……”
离谱,太离谱了。
沈时安竟然觉得自己的美貌值和他们这些普罗大众相差无几,这话说出去别人都以为她在凡尔赛吧?
邱灵沉痛道:“求求你,你照照镜子吧,是孟家穷到没有镜子给你用,所以你才会产生这种错觉吗?”
她指着卫生间里巨大的方镜。
“不一样,我们真的不一样。”
“好看也是分等级的,如果说我们是一分,那你就是十五分。”
沈时安:“满分是二十分?”
“满分是十分,你是超额选手。”
沈时安:“……”
没有这么夸张吧?
让邱灵说的,好像她是什么妲己在世褒姒重生一样。
两个人说话中,隔间有个穿西装裙的高挑女生走了出来,她看到沈时安后一愣,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沈时安和邱灵站在洗手台附近低声说话,她就款款从两人身边走过,洗完手,一边从包里掏出护手霜涂抹,一边从镜子里打量沈时安。
她五官疏朗,打扮干练,看上去是那种英气的美,用当下网络用语形容就是很A。
但她看人的眼神却恰恰相反,又黏又软,仿佛蜘蛛丝一样,缠缠绕绕地往人身上罩。
沈时安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疑惑地侧头看她。
西装裙见她看过来,不但不躲避,反而俏皮地眨了下左眼,给了她一个wink。
沈时安:“……?”
西装裙见她懵懵懂懂,低笑出声,倚着洗手台称赞道:“你真可爱,听说现在流行又纯又欲的风格,我原本还get不到,现在看到你突然明白了。”
美人被调戏时的单纯反应,真是让人心情愉快。
“啊?”沈时安不明白陌生人为何突然开始夸奖自己,但是出于礼貌,她应该说一句,“谢谢?”
邱灵已经反应过来,她瞳孔地震,刚想出言阻止,就听见西装裙已经再次发出攻击。
“或许我们有缘明天共进早餐吗?”
邱灵痛苦地转过脸。
邀请别人共进早餐?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怕自己理解错误,只委婉拒绝道:“不了,我比较习惯在家里吃早餐。”
西装裙笑了一声,她收好护手霜,走近沈时安,带过来一阵馥郁的香气。
沈时安已经有一米七二,在女生当中算是比较高的了,但这个女生比沈时安还高出一头,俯身靠近时,有隐隐的侵略感。
“去你家也可以啊,我不介意的。”
邱灵:“?!!”
沈时安:“??!”
她前世今生,从不缺乏爱慕者,明恋的暗恋的告白的加起来可以绕帝都一圈。
不是没有大胆的,当年她在古武世家修炼时,曾有追求者打听到她喜欢翡翠,用几车上好翡翠堵在她家门口向她求爱。
但是像眼前这位,这么火辣这么直接的示好,她两世加一起,还是第一次碰见。
不等沈时安说话,邱灵连忙道:“美女,你可能误会了,她不是……她喜欢男的。”
西装裙像是才注意到邱灵一样,瞥她一眼,轻飘飘道:“我也喜欢男的啊,这有什么要紧的。”
邱灵:“呃……”
被对方这么一问,她差点对自己产生质疑,难道这没什么要紧的吗?
西装裙又对沈时安笑:“宝贝儿,性别不要卡的那么死,男人有男人的好处,姐姐有姐姐的妙哦。”
第37章 节哀
幸好现在卫生间里没有什么人,她们三个站在这里说了半天,也没再见到有人出入。
不然西装裙这惊世骇俗的话被人听到,别人还以为她们三个有什么混乱的关系。
沈时安哭笑不得:“虽然但是,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暂时没有这种想法。”
“好吧。”西装裙耸耸肩。
她并不纠缠,但表情遗憾,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沈时安:“那我先排队占个号,如果你将来考虑了,也可以先考虑我哦。”
沈时安接过来看了一眼,西装裙叫做翁咏。
翁咏给的是私人名片,没有什么多余的信息,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但想也知道,能出入千山酒店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贵,只要有心打听,回头出了门一问便知。
沈时安放好后对她微微一笑:“好的。”
翁咏理了理头发,踩着帅气的步伐离开了。
邱灵小声感叹:“她刚刚和你说话时,我想到了一个表情包。”
沈时安问:“什么?”
邱灵翻出手机给她看:“就这个,‘我直接打招呼:嗨,老婆’,像不像?”
沈时安看到那个简笔画搞笑表情包,再一联想刚才翁咏的撩拨,没忍住笑出了声。
被翁咏这么一打岔儿,两个人也不再讨论之前美不美的话题。
宴会这会儿都已经开始了,她们得回去露个面。
但她们俩忘了出来的时候跟过来的小尾巴,其中有一位就在走廊拐角处鬼鬼祟祟地徘徊。
沈时安一出洗手间,他就抢在所有人前面冲了出去,直愣愣挡在沈时安眼前。
周围顿时一片唉声叹气。
沈时安看了看眼前这个俊秀青年,目光在他额头略顿了顿。
“您哪位?”
“我、我叫景余浩,我们家是景氏实业。”
景余浩也不敢直视沈时安,脸色爆红,磕磕巴巴报上家门。
说完他才后知后觉,这么直接介绍没有什么特色,心念一动,突然想起以前有女生追他时,曾经说他的名字来自一首诗,很文雅很美。
他当时特意多看了几眼,还记得那句话。
他连忙补充:“是那个,‘黄楼夜景,为余浩叹’那个景那个余浩。”
他自觉这样显得自己很有文化水平,和一般纨绔子弟不同,却没想到沈时安突然叹了口气。
景余浩惊慌:“怎么了?是我、是我说错话了吗?”
沈时安默然片刻,道:“节哀。”
一旁的邱灵:“?”
景余浩:“啊?”
怎么搭讪搭着,搭出一句节哀?
这是什么新型拒绝舔狗的话术吗?
沈时安问邱灵:“有能写字的东西吗?”
邱灵下意识摇头:“没……啊,口红行吗?”
“可以。”
沈时安拿过邱灵的大牌口红,从景余浩身上抽下方巾,写了一串数字。
她把方巾递给景余浩:“后面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景余浩还没因为女神给了联系方式而感到狂喜,就看见沈时安用一种怜悯的神色看着他。
“你现在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给你母亲打个电话,虽然可能来不及了……”
景余浩愣住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是18:46。
这个点他爸妈应该都在家里吃饭吧,他打电话干什么?
还有,沈时安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那么古怪?
“阿安,你刚刚说的话……”邱灵知道沈时安的本事,这会儿也回过味来,有点不敢相信,“难道说……”
沈时安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邱灵震惊:“怎么会?他母亲……不是,就刚刚的事情吗?”
“天庭两旁,双眼左右,为太阴太阳日月角,主父母。”沈时安低声为她解释,“我一见他,就发现他太阳角微塌,眉头带锥,额头气色晦暗,这些都预示着他父母目前有危机,而且很可能是母亲。”
邱灵听出一些门道:“但是也不能确定?”
“原本是不能确定的。”
两个人已经走回宴会厅,沈时安停下话头,跟邱灵身边的人换了个位置。
“但是他后面说了一句话,我就可以确定了。”
邱灵眨眨眼:“他说了什么?他不是只做了一句自我介绍吗?”
“对,就是那句自我介绍。”
沈时安重复景余浩的那句话:“他说他的名字,是一句诗词,那句诗词是‘黄楼夜景,为余浩叹’,出自沈轼的《永遇乐·彭城夜宿燕子楼》,是古今名句。”
邱灵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这个古今名句我好像没听说过。
沈时安接着道:“这首诗词是沈轼任徐州知州时,夜晚睡在燕子楼,梦中惊醒游园后有感而作,有古今如梦,人去楼空的哀伤情思。”
邱灵眼里开始冒星星,怎么感觉梦回高中语文课堂做诗词阅读理解。
好在沈时安很快讲到正题。
“玄学中有一种占卜方式叫外应,又叫梅花易数,名字来源就有个故事。”
“相传北宋年间,有一位叫邵康节的先生,在自家梅园赏花,却看到两只麻雀互啄跌落,他断言说第二天一定会有邻家少女来爬树折花,并从树上摔下来受伤,然后预言应验。”
“而人们认为万事万物都有规律,天地日月,寒暑交替,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与变数,看似毫不相干的东西,可能就是预兆。”
“外应,就是根据当时当地,周围一切发生的事情,产生的动静,起卦占卜。”
“我原本不能确定景余浩的母亲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但他恰好在那个时间念了一首伤怀佳人的诗词,这就是外应。”
邱灵听着听着,嘴就无意识张大了,既有些被震撼到,又觉得实在是过于玄妙。
沈时安说得口渴,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恰逢邱灵问她:“我听我哥说,他最近在谈一笔生意,还没有确定最终结果,你能看看是什么时候得到消息吗?”
沈时安把水杯放下时,不小心碰到盘碟上的筷子。
她看了一眼筷子道:“此时筷子掉在桌子上就是外应。筷子是巽,巽是消息,筷子指向亥,两天后是亥日,我猜你哥哥两天后就能得到消息。”
“好!”邱灵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我现在就跟我哥说。”
她给邱言发消息:[哥,你不要担心你那个合同了,两天后就有结果了!]
发完以后,她觉得自己今天语气态度都很温柔体贴,心想不错,邱言一定受宠若惊。
等了半天后,手机振动了一下,她迫不及待点开一看,看到邱言给她回了一句:
[说吧,这次要多少钱?]
邱灵:“……”
啊啊啊,男人都是狗!
第38章 美人有天真的权力
订婚宴全程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邱灵和沈时安一概不知。
邱灵从收到邱言的消息后,就拽住沈时安开始跟她疯狂吐槽。
“我发现很多女生都希望自己有个哥哥,觉得有个哥哥能保护自己啊什么的,我跟你说,都是做梦!”
“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哥已经读六年级了嘛,他那时候正在换牙,我爸妈限制他吃甜的,不许他吃糖,他就偷偷拿我的巧克力吃。”
邱灵说:“你知道那种纸包起来的巧克力吗,放在罐子里,我哥他特别缺德,他吃完以后怕我发现,就每天从厨房挖一小勺红薯泥,用巧克力纸包了给我吃。还骗我说是新出的口味。”
沈时安好奇道:“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邱灵愤愤然:“有一次他挖的太匆忙,给我挖了一大块红薯皮,我再傻也知道巧克力不可能有皮啊!”
沈时安扑哧一笑。
她上一世所见过的兄妹都是客客气气,界限分明,还没有像邱灵和邱言这种打打闹闹模式的。
但她看得出来,虽然兄妹俩互相吐槽,但明显感情很好。
她被邱灵逗笑,却不知道自己这一笑杀伤力有多大。
如同明月从海上升起,照得水波粼粼发光,又像是春风拂过枝桠,转瞬间花开似锦,国色天香。
直面沈时安笑容的邱灵“呃”一声卡住了,顿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满桌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是目光一直在沈时安身上打转的人也都齐刷刷呆住了。
附近偷看的人俱是神魂颠倒。
“这是在做什么?”祁崇手持酒杯,站在桌前含笑四顾,“这边怎么这么安静?”
他话是对着大家说的,一双盈润的桃花眼却定定望向沈时安。
沈时安对上他的眼神,心说稀奇,祁家人眼睛竟然都生的这样好看。
但不知道是不是母系遗传基因带来的影响,祁少轩的眼睛是典型的丹凤眼,双眼皮像一把半开的小扇子,不笑时眼尾上翘,加上高鼻祁唇,气质非常冷峻尊贵,属于一看就是大人物的那种人。
而祁崇却生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皮淡粉,眼睑弧度勾人,看谁都仿佛情意绵绵。
沈时安之前看孟珠珠的面相,就猜测她恋人多情,此时端详了一下祁崇,发现果然有做多情人的资本。
这样年轻俊美,有钱有势,还含情脉脉看你的贵公子,有几个人能不喜欢?
难怪孟珠珠每次提起,就又是羞涩又是得意。
同桌上有人看祁崇过来,赶紧站起来寒暄。
“还没恭喜祁公子,缔结良缘,鸳鸯壁合啊。”
有人站起来,祁崇就往旁边让了一步,这么一让,他就离沈时安更近了,只隔了一个人。
他顺势走到沈时安身边,含笑举杯:“谢谢各位今天百忙之中能来参加宴会,舞会马上开始,我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纷纷应和,沈时安也端着自己那杯柠檬水意思了一下。
祁崇喝完杯中的酒以后,把酒杯递给一旁的服务生,胳膊好像不经意地一歪,服务生手中的托盘被他一碰,立刻倾斜,半杯红酒“哗啦”一下倒在沈时安旁边那人的身上。
沈时安侧身躲过飞溅的酒液,服务生连忙向那人道歉。
祁崇反应奇快地安排道:“还不快把贵客带到楼上房间换件衣服?”
那人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沈时安,不甘不愿地离开了美人旁边的座位。
而祁崇顺势坐下,对沈时安轻轻一笑。
“之前还没见过,原来你就是珠珠的姐姐吗?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叫一声……”
“——姐、姐?”
好好的两个字被他说得缠绵无比,恍若情人之间暧昧低语。
沈时安眼神都不动一下,淡淡说:“非亲非故,算不上什么姐姐。”
祁崇半点也不尴尬:“怎么会呢?阿安既然回了孟家,就是一家人了,对了,阿安,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沈时安道:“名字摆在这里,怎么叫随你。”
祁崇眼波流动,像勾子一样勾在沈时安身上:“阿安这名字起的真好,既有回风流雪的浪漫风流,又有纤腰飞入怀的美丽亲昵。”
他说话简直句句都在界限边缘来回试探。
沈时安不冷不热道:“没有什么比祁公子更浪漫风流。”
祁崇一笑:“权当阿安姐姐夸奖我。”
订婚流程结束,舞会即将开始,正是晚宴时间,四周喧嚣热闹,而座位与座位之间颇为宽敞。
祁崇仗着外人听不见,着实胆大,明明看见沈时安无意理会他,还敢靠近她。
“听说阿安姐姐与我祁家还有一桩娃娃亲,阿安姐姐甘心嫁给一个快死的人吗?”
沈时安终于抬眼看他。
“我甘心不甘心,又与你何干?”
祁崇唇角一挑,玩味笑道:“我看阿安姐姐如此美貌,年纪又小,怕是还没尝过欢爱的滋味吧,我怎么忍心看你嫁给一个没用的人,不如考虑考虑我。”
沈时安没有动怒,她敲了敲手中的玻璃杯:“那孟珠珠呢?”
“她?”祁崇漫不经心,“你不在意的话,让她做个正妻,你在意的话,随便安置她就是了。”
沈时安“哦”了一声。
她把扣在桌面的手机翻过来,关掉录音,客气道:“谢谢你贡献了一段并不愉快的语音,我会记得发给孟家人的。”
祁崇一怔,不知道她竟然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录音。
不过……
“美人总是有天真的权力的。”祁崇用气音轻佻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两家联姻当真是因为我和孟珠珠的感情吧?你信不信,就算我在孟家人面前公开对你……”
“阿安!”邱灵突然提高声音叫了一声阿安,打断了祁崇的话,“舞会快开始了,你陪我去补个妆吧。”
她久闻祁崇风流之名,这会儿看见他一个劲儿地凑近阿安说话,就觉得不舒服。
本来孟家现在就够乱的了,孟珠珠和沈时安的身份就让外界议论纷纷,如果阿安再和孟珠珠的未婚夫沾上什么关系,别人还不一定要怎么瞎说八道。
沈时安顿了顿,说:“好。”
她不再看祁崇,直接拿了手机放进包里随邱灵上楼去了。
而祁崇坐在原位,看她起身时腰肢细而柔韧,象牙白的脚踝在纱裙动作时一闪而过,高跟鞋后侧的流沈来回荡了两下,如同荡在他心头。
他垂着眼,神色意味不明。
第39章 故人
邱灵把沈时安叫走,一边补妆一边给她科普祁崇的风流绯闻。
“阿安你以前不在帝都,不知道他们这帮混蛋玩的特别开,你听过钟陵春吗?”
钟陵春是帝都有名的一处高级会所,听说财力雄厚,背景神秘。
“我上次就听别人说,祁崇他们几个关系好的富二代,在钟陵春有个包厢,找那种明星网红什么的,一起那个什么,然后拿怀孕的女生打赌,谁猜中了女生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谁就算赢家。”
沈时安蹙眉:“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不懂事嘛,哪里都想去。”邱灵有点不好意思,“有一回去钟陵春玩,不小心误进了一个房间,看到一群女生什么也没穿跪在地上,她们听见门开,头也不抬就喊主人,把我吓死了。”
“后来我跑回家跟我哥说,我哥把我大骂了一顿,为了吓唬我,还跟我讲了好多里面的猫腻,说有什么特殊的房间,都是鞭子玩具一类的,里面经常有玩大了出事的。”
沈时安听得不适。
“女生呢?那些女生都是自愿的吗?”
邱灵皱皱鼻子:“据说都是两厢情愿的,因为他们给钱给的够多。”
沈时安不说话了。
邱灵补完口红,对着镜子照了照,又问沈时安:“你需要补一下吗?”
问完以后她看了一眼沈时安,自己就回答了:“害,我问的什么蠢问题,你压根不需要这些涂涂抹抹的东西。”
“我家阿安就是最美的!”
她与有荣焉的挺胸。
“等会儿舞会开始,肯定有很多人邀请你跳第一支舞,你可不许答应别人,必须留给我。”
沈时安抿唇一笑:“好,今天只跟你跳都行。”
然而两个人约定的挺好,计划却赶不上变化快。
当天的舞会沈时安最终没能参加,舞会八点开始,沈时安七点四十时收到祁少轩的消息。
祁少轩问她能不能来趟碧涛院,说祁家人都在。
祁少轩很少主动请她做什么事情,乍然提出要求,沈时安下意识认为应该比较重要。
她和邱灵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开宴会厅,往外走的时候还听见宾客议论。
“不是说千山酒店的老板宋总今天会出席吗?怎么没见到?”
“又说不来了,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有重要的事情,还是单纯不给面子啊?不过也没人敢问哈哈哈,没看祁家和孟家的人都没说什么吗?”
“哎,说起宋总,你有没有听说前阵子那八卦,说宋总提起了千山集团的老总……”
沈时安这才想起,哦,之前孟润东是说过,这次订婚宴祁家请了宋俊良出席。
但是宋俊良被她叫去接爷爷了,现在应该还在来京的路上游玩,肯定是来不了的。
今早通电话的时候,沈宏仁还说喜欢沿途风景,要仔细看看。
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到酒店歇息了。
沈时安惦念别人时,也有人惦念她。
“这是到了吗?”
后排车窗降下,一张慈眉善目的圆脸露了出来。
宋俊良从驾驶位上走下来,把车钥匙递给迎上来的服务生,又亲自跑到后座去开门。
“沈老,来,咱们到酒店了,今明两晚就住这儿。”
后排坐的老人正是沈时安的爷爷沈宏仁。
他在宋俊良殷勤地侍候下踩上酒店台阶下铺上的红地毯,看着酒店对面的商场上巨大的广告荧幕上播放的视频,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感慨道:“真热闹啊。”
“是啊。”宋俊良笑道,“这两天咱们途经的都是小城市,今天来到临安市,才算来到大城市了。”
“我想想……”沈宏仁负手往酒店走,“这些年都是家里那丫头四处奔波,张罗这张罗那的,我有多少年没来过这种热闹地方了?五年?八年?”
“不要紧,这回您好好看看,您要是愿意咱们待多久都成。”
宋俊良落后他半步,紧跟着他走。
“我经常出差,还挺熟悉这边儿,沈老可得给我机会,让我孝敬孝敬您。”
“你倒是会说话。”宋俊良一路安排得妥当周到,沈宏仁没少夸他。
宋俊良喜上眉梢,结果就听沈宏仁又道:“你们这些絮絮认识得早的人,都挺靠谱,我记得那个叫薛翎的小伙子也不错。”
宋俊良刚浮起的喜色又消退了,他好歹记得这是在沈总的爷爷面前,才没垮下脸来。
薛翎那个王八蛋,竟然还让沈老记住名字了。
沈宏仁提了一句后倒像是想起他了。
“他也跟你们一块在帝都?”
宋俊良暗中给对手上眼药:“哎呀,薛翎是年轻人,不耐烦跟我这种大叔一起待着,他在滨都呢。”
沈宏仁点点头:“滨都也是个好地方。”
宋俊良瞬间又警惕了。
不会吧?老爷子不会比起帝都来更喜欢滨都吧?
那万一老爷子喜欢,沈总一挥手说去滨都,他可去哪哭去?
宋俊良不动声色往回找话题:“沈老,帝都这两年变化特别大,到时候您看了肯定喜欢……”
“让让,让让!”
一堆人从一旁涌出来,簇拥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往贵宾区的电梯方向走,五六个西装男在前面开道,过路人纷纷躲避,为他们腾开空间。
看那架势,像是很了不得的人物。
宋俊良护着沈宏仁往后退了两步,沈宏仁却奇怪地“咦”了一声。
宋俊良以为碰到他了,忙问:“沈老,怎么了?”
沈宏仁望向轮椅老人那边:“我看那位老先生,倒像是玄学中人。”
宋俊良一听玄学,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摸到胸口沈时安给的护身符,才吁出一口气。
他问:“要不我帮您打听打听,看看是什么背景?”
沈宏仁摇摇头:“算了,不必麻烦,我这些年也不在外走动,认识我的人也不多了。”
宋俊良笑:“哪能啊,沈老当年威名赫赫,有点阅历的谁能不知道您?”
两人说笑着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而另一边,轮椅被推进电梯,电梯门将要合上时,闭目养神的老人也骤然睁开了眼睛。
他没睁开眼睛时,头发花白,面容憔悴衰老,看着像有六七十,然而他一睁开眼睛,整个人精神大变,说是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也不为过。
他目光如电,霎那间通过电梯未合拢的门在酒店大堂里扫视了一圈。
扶着轮椅的徒弟见状询问:“师父,是哪里有问题吗?”
老人皱眉:“刚才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气息,与前阵子破我咒法的人同出一辙,但又不太一样……”
他沉思片刻:“你去查查这两天入住的人,看看都是什么来路。”
“是,师父。”
“帝都那边来消息了吗?祁德勇有没有查出破咒的人是谁?”
“回师父,说是还没有头绪。”
老人闭上眼,哼了一声,声音冷祁:“都是废物!”
电梯里的人一起低下头,闭口无言。
第40章 每一年都更幸福
之前祁少轩就和沈时安说过,碧涛院这边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入住,但沈时安一直没有过来看过。
她今天是第一次来这个小区,车还没进去,她已经先赞了一句。
“玉带环腰,好格局。”
俗话说,山管人丁水管财,人的住宅讲究依山傍水,坐实朝空。
其中实指的是依靠,山峰也好,建筑群也罢,只要适合房屋依靠,都能算作“实”。
而空,顾名思义,指的是住宅前方要尽可能开阔明朗,留有足够的空间,不然如何生财招财?
碧涛院背后是青山绿树,小区对面是景区公园,本身已经是好格局,前方竟然还有一条凌流呈新月型将它怀抱。
凌水如弧,有情环绕,恰似古代高官所佩戴的腰带,正是一出积富显贵的“玉带环腰”。
等到了祁家给她安排的那处院子,她环视一圈,笑道:“九曲入明堂,当朝宰相,这一出藏风聚气,必定是找人专门看过了。”
来接她的祁家佣人此前已经见过她好多次,但是今天被她气质所摄,不太敢看她。
此时听她说话,才细声细气道:“这个小区开发前听说是请过大师。”
沈时安说:“大师不错,祁家本身也厉害。”
千山集团旗下也有做房地产的部分,刚开始涉足的时候,沈时安还兴致勃勃挑了几块不错的地皮。
等到竞标时发现,她挑中了地皮,地皮却不一定属于她,这背后弯弯道道多得很。
祁家拿得到好地段,风水局才好施展。
不像沈时安,有两回她为了改手里的凶煞之地,真是绞尽脑汁,险些愁白了头。
佣人将沈时安引上石板路,便悄无声息地退走。
沈时安独自走到门口,却感觉有点奇怪。
“屋里怎么是黑的?”
“祁少轩让我过来,难道他自己没过来?”
她推了下门,发现门没锁,是虚掩着的,被她一推就开了。
“这是出去了吗?连门都没锁。”
沈时安正想扬声叫来刚刚那人询问,就听身后客厅里传来“啪嗒”一声,随后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响起。
她愕然回头,就见凌弋和祁美玲推出一个很高的餐车,而祁老爷子推着祁少轩的轮椅走到客厅中间。
凌弋大声笑道:“阿安,生日快乐!”
祁美玲柔声道:“阿安,生日快乐,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祁老爷子开怀道:“阿安小大师,今年凑合一下,明年这个时候你就要叫我爷爷了,到时候咱们得在祁家大办特办。”
他说的是沈时安答应之后和祁少轩结为义兄义妹的事情。
沈时安怔在原地。
她看着餐车上足有六层的生日蛋糕,目光落在最顶端那个金色的“阿安生日快乐”的立牌上,顿了顿,又看向客厅内四处悬挂的彩带。
看了一圈后,她才怔忪着慢慢看向蛋糕旁的其他几个人,他们都期待地看着她,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这一刻,沈时安从来都波澜不惊的眼神,像是被风吹动的水面,忽然生起波浪来。
此时月亮尚未完全升起,房间内唯有蛋糕上的蜡烛摇曳着橘光,将室内照得暖洋洋的。
沈时安的眼眸里也像有流光。
她缓慢而珍重地说:“谢谢你们。”
——“我很喜欢。”
沈时安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庆祝过生日,也许是这一世的十九年,也许是还要加上上一世的几年。
她上一世身份尊贵,年幼时尚且由家族长辈操持了几场生日宴,以生日之名行社交之实,说是为她庆生,其实就是大型交际会。
后来她执掌家族权柄,修为高深,不耐烦再应付这些,就下令取消生日宴。
而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和沈老头居住在西南山区,山里人不讲究这些,沈老头也不注重这些,他连自己生日都懒得过,更不会觉得小女孩生日有什么特别重要的。
她小时候时,沈老头就给她煮碗长寿面,她长大后,阴差阳错置办了许多产业,也拥有了很多身份,经常在外面跑来跑去,有时候到了生日那天,连自己都想不起来。
今天的确是她生日,她早晨还接到了沈老头电话。
沈宏仁一如往年地嘱咐:“开心就好,想吃什么自己去买。”
沈时安当时懒洋洋的,心想不过是个生日,有什么好开心的。
她没有在意,也没有任何人在意。
今天是孟珠珠和祁崇的订婚宴,孟家人都忙着头等大事。
当时给孟珠珠置办订婚宴时,孟家人虽然说是连孟珠珠的生日宴一起办,但看现场,他们明显忽略了生日的部分。
连孟珠珠这个生活在孟家十几年的孩子,他们都无暇顾及,又怎么会问起沈时安?
所有人都忘记了,孟家里有两个孩子,其实都是在这一天里诞生的。
但沈时安没想到有人记得,还如此诚恳如此用心地准备了惊喜。
房间里的灯已经打开了,沈时安方才眼底划过的流光像是错觉,她依旧如同往常一样笑吟吟的,但又似乎更柔软一些。
“从哪里知道的我生日?真是好大的惊喜。”
凌弋从看清她今晚的样子后,Y.B独家整理就红着脸不敢吱声,一开始的大胆飞到九霄云外。
倒是祁美玲和祁老爷子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祁美玲先是真心实意地将她从头到脚夸了一遍,然后才道:“是祁少轩心细,他听说今天孟家另一个姑娘是生日,就说那应该也是你生日。”
沈时安回头看向祁少轩,弯着眼角,神色温柔。
“谢谢你,让你费心了。”
祁少轩还在复健期间,外出需要坐轮椅,他明明坐得比别人都低,通身的气质也像是身居高位。
他对外人总是冷峻锋锐的,对沈时安却从一开始就很和缓。
“如果不是我现在沈醒的消息不能外露,应该给你办一场盛大的宴会的,今年因为我实在是委屈你了,明年补给你。”
他把怀中的礼盒递给沈时安,含笑送上祝贺。
“阿安,祝你生日快乐,往后的每一年都比前一年更幸福。”
第41章 此夜烟花
沈时安卷翘的睫毛颤了颤。
往后每一年吗?
她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被天道限定的短命鬼,也能有以后吗?
“怎么?还没拆开就知道不喜欢吗?”祁少轩把礼物又向前递了递,语气轻松,“还是说你以后不想和我们一起庆生?”
沈时安默然几秒,接过礼物,认真道:“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
祁家几人纷纷把藏好的礼盒拿出来,一股脑塞给沈时安。
“阿安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
祁美玲笑着把蛋糕推到餐桌旁。
“平时就给凌弋这臭小子买东西,没怎么给女孩子挑过礼物,就怕你不喜欢。”
“来来来,先吹蜡烛再开灯。”
沈时安看了看估计有一米高的六层蛋糕以及分散放置的十九根蜡烛,表情迟疑。
“这蜡烛……好像有点多?”
大家仔细一看:“……”
祁美玲悻悻道:“都怪凌弋,他说每层都放蜡烛比较好看,非让人西点师祁做成这样。”
沈时安笑:“没关系,不如我们一起吹。”
她想了想,又道:“这么多蜡烛,我一个人许愿有点亏,正好大家也一起许愿。”
“好啊好啊,就当我们蹭阿安一个愿望。”
祁美玲招呼几人站好位置。
“来,一起闭眼许愿了!”
沈时安和所有人共同闭上眼睛。
月亮正从东升起,透过窗户洒进来,遥遥对应室内的荧荧烛火,照亮围在四周的脸庞。
她长久以来从不停歇的身影,终于在这一刻稍稍驻足,她两世加一起都严丝合缝的心门,也在这一刻悄悄现出一点破绽。
就像是冰雪融化日初晴,枝头的花苞终于颤颤巍巍舒展开一片小小的花瓣。
沈时安在心底,默默许了一个愿望。
等几个人吹完蜡烛后,祁美玲叫人开灯,又安排人上菜,沈时安才后知后觉。
“你们都还没吃饭?”
祁少轩不答反问:“你在晚宴上吃饱了吗?”
沈时安哑然。
晚宴那种地方就不是用来吃饭的,她统共就喝了几口水。
祁美玲也笑道:“根据我的过往经验,你参加完宴会基本等于没吃,所以再吃一顿不成问题。”
她做了个指引的手势:“上次问你喜欢什么菜系你没说,祁少轩猜测说你在西南长大,应该喜欢吃辣,所以今天以川菜为主,鲁菜为辅,京菜次之。”
沈时安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桌子,失笑:“原来每种风格都有,看来可以敞开肚子吃了。”
祁少轩道:“姑姑请的这位私厨手艺很好,几乎没有短板,以后这边儿的一日三餐都由他负责,你若想吃什么,跟管家说就是。”
因为时间紧,祁美玲没能立刻找到合心意的管家,干脆从别处先调了一个过来。
管家姓杨,四十岁多,看上去就是个做事干净利落的。
吃饭时沈时安还笑:“这不光是生日宴,还是新房暖房宴。”
祁美玲道:“祁少轩的东西都搬过来了,你在孟家的东西多吗?”
沈时安摇头:“我去孟家也没多久,去的时候就拿了一个行李箱,后来也没添置东西。”
祁美玲心里暗骂孟家人离谱,亲生女儿接回来不管不问,面上却笑道:“这样正好,等下个周末你陪我逛街,我们一起刷祁少轩的卡。”
沈时安看了一眼祁少轩:“那我到时候就不客气了。”
众人大笑。
祁老爷子:“尽管刷,他赚那么多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祁少轩含笑默许。
沈时安则忽生感叹。
有时候血脉不一定能带来感情,比如她和孟家,命格里就注定无缘,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
但她和祁家本是平行线,纵然她因为种种原因救了祁少轩,也至多不过是熟识而已,就像她和邱家一样。
也不知道怎么,祁家人就多迈出这一步,这一步,就跨进了新的领域。
饭后,祁家人又同沈时安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
沈时安送他们到门口,回来见祁少轩的轮椅停在花园里,便笑道:“要不要在园子里转转?”
祁少轩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竟然愣了一下:“好啊。”
现在已是十月末,院子里种着丛生的四季桂,花色淡白,香气扑鼻,从一旁路过便觉得心旷神怡。
沈时安推着祁少轩的轮椅慢慢悠悠地散步,两个人什么都没说,气氛也不显得尴尬。
祁少轩安静坐在轮椅中,而沈时安难得放空大脑。
如果有熟悉沈时安的人,看到她此时的神情,一定会感到惊讶。
这样懒散的、仿佛卸下所有距离的姿态,在她身上出现是如此陌生。
也正因如此,一向耳聪目明的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动静,直到半空中传来“咻”的一声,她才诧异抬头。
“咻”
“啪”
一道道红光划过墨蓝的苍穹,在夜空中倏然绽放,霎时间照亮这一处天地。
浅粉深黄紫红黄绿洋蓝,如星光一点,炸散开来,继而形成各式各样的斑斓形状。
沈时安怔怔仰着头,今天引起了无数人脸红心跳的容颜在此刻越发显出绝世的清艳来,漫天流光溢彩,不如她一个侧颜。
祁少轩原本是要说祝福的话的,一转首撞见这个画面,话到嘴边,人却呆住了。
沈时安低头时,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她眼底映出花的影子,唇畔也带出花一样的笑意。
“谢谢你。”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跟他说谢谢,“谢谢”这个词好像都被说得单薄了,但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时安上通天象,下晓人心,她在玄学及修真一道上是实打实的天才,不说是后无来者,起码是前无古人的。
人与人之间难以互相理解、难以揣摩对方的诸多难题,在她这里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答案。
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她看一眼便知过去未来,推算后即可知命理运势。
她与旁人的关系,大多也建立于此,比如邱灵,比如宋俊良,比如千山集团。
天赋带给她人际关系,也带给她更孤独的地位。
她身边的人无一不觉得她神秘而遥远,从没人邀她走近烟火气。
祁少轩明明也见过她的本事,却仿佛并不认为她因此有多不同。
他从别人的宴会信息里推测出她的生日,又按照最平常的庆祝方式为她安排烟花。
沈时安微微一笑。
她蹲下身,扶着轮椅的扶手,平视祁少轩。
“谢谢你这么用心,祁少轩。”
她身后有瀑布式的烟花炸开,鲜妍明辉拖曳着垂落,像星河倒挂,只为她绘成天然的背景。
祁少轩心跳有些快,声音低哑:“你……”
沈时安继续柔声道:“以后我就真的拿你当做哥哥、当做家人了。”
祁少轩:“……”
突然之间,好像也不是很开心?
第42章 你预料到了什么
祁少轩顿时觉得烟花也不是那么美了,心跳也不是那么快了。
他沉默良久,等烟花都放完后,才道:“夜凉了,回房间吧。”
沈时安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似乎比刚才低落了一些,还以为他是累了,便推他往回走。
祁少轩和沈时安的房间都安排在三楼,沈时安把轮椅推到祁少轩房门口时,管家贴心地迎上来。
“沈小姐,我来吧。”
杨管家笑着给沈时安递过一杯温水,接过轮椅。
“您早点休息,三爷提前让我们给您准备了换洗衣服和一些用品,已经放在您的房间了。”
“好。”沈时安看祁少轩,玩笑道,“堪称帝都新一代五好哥哥了。”
祁少轩又听到“哥哥”这个词,呼吸一顿,没接这个话茬,只是说道:“生日总是要开开心心的,刚吃饭的时候不是说周末要和姑姑去逛街,卡放在你书桌上了。”
沈时安其实有的是钱,但并不推拒,笑眯眯应了。
“我明明感觉你一直在面前,结果你又是烟花又是卡,我都没发现你是什么时候搞的。”
祁少轩:“你去送凌弋他们的时候,你回来后跟我说要去花园转转,我还以为被发现了。”
沈时安想起来了:“喔,我当时还以为你在发呆。”
祁少轩想说,我怎么会发呆,突然想到看烟花的时候,自己看沈时安就看呆了。
于是他动了动唇,又没有说话。
沈时安没注意他的神情有一瞬间不太自然,她要回房了,跟祁少轩道:“晚安。”
祁少轩弯弯唇角:“晚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沈时安便起床修炼了。
她已经完成洗筋伐髓,目前在最基础的练气期。
好像很多人都会觉得,一个事情做过一次,第二次再做的时候就会变得异常简单,但其实不是的,重复做一件事可能会提高速度,但步骤却无法简略。
沈时安对功法的全部内容倒背如流,却也不能拔苗助长,一下子借助紫气修成上仙。
她需要遵循正常的修炼环节,只是会比一般的修炼者快上很多。
不过沈时安也不着急,她有意搭建更深的基础,于是一遍遍地去默念练气的口诀,让体内气流重复循环运转。
等到她和祁少轩一起用完早饭,沈时安又用熟悉的手法给祁少轩画了个符,打进他身体里。
祁少轩还记得自己刚醒来的时候,沈时安就做过类似的动作,然后当时他的手臂就能动了。
“这也是玄学吗?”祁少轩感觉双腿暖乎乎的,但是他以前见过的玄学大师好像都不具备这项技能。
沈时安挑眉:“算是吧,玄学和其他东西的结合。”
其实是用修真功法,把灵力注入到符中,进而调用祁少轩本身的紫气运动。
但这其中原理复杂,沈时安也很难和没有相关知识储备的人讲清。
因为祁少轩醒来的消息对外还在隐瞒中,所以他并不外出,沈时安跟他道别后,就让司机送自己去学校了。
结果她刚上完一节课,景余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他嗓音嘶哑。
“沈小姐,你昨晚跟我说,可以联系你,我……我能问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沈时安叹息着合上手里的书。
“你家在哪,我要先过去看看你家的情况。”
景余浩报了个地址,沈时安看了下路程,不远不近。
她懒得叫司机来接,直接打了个车过去。
她出校门时,孟珠珠和新交的朋友正在旁边的一辆车里聊天等人。
沈时安容貌气质突出,那朋友一眼就看到了她。
“珠珠你看。”女生拽了下孟珠珠的袖子,“是沈时安吧?”
孟珠珠扭头一看,还真是。
昨天订婚宴上沈时安大出风头,今天她竟然还隐隐听说有人吹捧沈时安是第一美女。
她心里正怨恨,脸色也不好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女生有点奇怪:“大一课程不是很多吗?她这是没课了吗?这个点怎么在校门口?”
孟珠珠心中一动,她翻了翻社交软件,找到一个同是大一的学妹。
[你们今天有课吗?]
学妹秒回:[有啊学姐,我们今天满课,好累啊。]
满课?
孟珠珠咬了咬唇,眼底精光一闪。
景余浩给的地址是个高档小区,没有报备和业主同意是没办法进入的。
沈时安让景余浩提前给安保人员打个招呼,等到的时候却发现景余浩亲自在门口等她。
昨日晚宴走廊里,景余浩拦住她搭讪时,还是阳光俊俏的大男孩模样,今天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他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头发看出来是勉强打理了一下,形容狼狈又憔悴。
看见沈时安下车,他迎上来勉强笑了一下。
“沈小姐。”
沈时安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面色微沉:“一夜不见,你身上的晦气就更重了,你这段时间都见过什么人?”
“什么?”景余浩茫然,“什么晦气……我没见过什么人,就见了医院的医生护士还有我爸的朋友们。”
原来昨晚沈时安跟他说完话不久,他就一直觉得心神不宁,又熬了一会儿就没忍住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
谁知电话接通后,却是警察在混乱的背景音中告知他,他父母在市中心某街道遭遇车祸,让他尽快赶到某某医院。
他浑浑噩噩抵达医院后,得到的是母亲的死亡通知和父亲的急救通知,突如其来的意外晴天霹雳一样,把他好好的家庭劈得支离破碎。
“我爸现在还在昏迷……”景余浩哽咽道,“我妈她……”
沈时安从包里掏出纸巾,默默递给他。
景余浩说了声“谢谢”,平缓了一下情绪,才道:“我本来没有多想什么,但是今早回家换衣服,你给我那块方巾掉出来,我才想起来你昨晚说的话……”
他们已经到了景余浩的家门口,景余浩用指纹解锁开门,让沈时安进来。
他给沈时安找了双干净的一次性拖鞋,心怀忐忑和疑惑。
“沈小姐,我后来跟警方去做记录,发现车祸的发生时间是18:43,而你当时和我说完话的时候是18:46。”
“你当时为什么要对我说‘节哀’?”
“你……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分钟之差的时间,在我身上预料到了什么吗?”
第43章 问题出在哪
景余浩问出这话时,自己都觉得荒唐。
在这个连天气预报都不能准确预报的时代里,怎么会有人能预测到他人的生死?
那恐怕不是人,而是神吧。
但他又觉得沈时安昨晚的表现实在匪夷所思,很难用“巧合”两个字去概括。
沈时安没想到他说的分秒不差:“你连时间都记得那么清楚?”
景余浩苦笑道:“发生意外之前的事情总是格外让人印象深刻。”
他现在甚至能够清晰地回忆起沈时安说话的语气,自己当时的反应,沈时安离开后他都做了什么。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他就打出了一个堪称结果惨烈的电话。
沈时安点点头:“能理解。”
她道:“方便领我去你爸妈的卧室看看吗?”
景余浩:“方便,沈小姐随我来。”
他带着沈时安不仅看了父母的房间,还把家里所有房间都看了一遍。
看完以后,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景余浩给她递了瓶水,沈时安接过道祁。
“不瞒你说,我确实会些玄学手段。”对着陌生人,沈时安比较谦虚。
景余浩缓了一下,道:“我隐隐有些感觉,听你这么说,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沈时安看他接受度良好,便把那天晚上对邱灵说的话又重新给景余浩讲了一遍。
景余浩听了一呆,第一反应竟然是:“如果、如果我当时没说那句话……”
沈时安颦眉:“你不要乱想,天灾人祸不是你具体说什么不说什么能改变的,你那句话不会影响事情的发生与否,只是恰好对我的判断有用。”
她又道:“我今天来看你家是有原因的,你在读大学?”
景余浩不知道她的话题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快,茫然点点头:“是。”
他报了个大学的名字,说自己平时住宿,只有双休才回家住。
“怪不得。”沈时安说,“你的晦气看起来沾染得不多。”
“什么晦气?沈小姐刚刚好像也说了这个?”
沈时安沉吟,想着如何跟一个接受现代社会主义教育的青年解释玄学风水知识。
她思考时眼角余光瞥到博古架上摆着的香水瓶,灵机一动。
“就比如你原本用的是草木味香水,但是有人为了扰乱你身上的香水味道,故意在你的衣服上房间里洒了花香味的香水,然后你身上的味道就变了,甚至可能因为变了,所以开始吸引蚊虫。”
景余浩懂了,但他也抓到了关键词。
“有人故意做的?”
“是,我看你父母出事很有些蹊跷。”
沈时安解释道:“前面说了,我昨晚一见你就发现你日月宫塌陷,但是你本身头角峥嵘,额头向前隆起又没有偏移,是父母康健且亲缘深厚的特征。”
“两种面相冲突了,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沈时安的目光在景余浩脸上转圈,景余浩却半点旖旎心思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什么X光照射下,一切都无所遁形,背上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惊疑道:“问题?什么问题……”
“一般出现问题,要么在人身上,要么在家里,要么在祖宅。”
沈时安慢条斯理跟他分析。
“如果单独在你父母身上,你身上不该有晦气,如果在祖宅,又不该你父母出那么大事情你却没什么事。”
“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一个地方,你父母常在,你却不常在,因此你父母身上的问题更大,而你却只是被捎带了。”
他父母常在而他不常在的地方……
景余浩背脊僵住,他和沈时安正坐在客厅沙发里,却突然从心底泛上些许恐慌。
像是有什么恐怖气氛笼罩住了他,他甚至不敢回头看。
“凌、沈小姐,你的意思是说,这座房子……有鬼吗?”
沈时安诧异:“你想什么呢?鬼很罕见的,如果你家里真有,全国一半的道士天师都要来围观了,撞鬼也需要运气的。”
景余浩:“……”
祁天祁地,幸好他没有这个运气。
“那……我家里是?”
“你家里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沈时安甫一进屋,就觉得房子气息干净,刚才转了一圈后也可以确定,虽然房间内气流混乱,但看上去确实不像是被人放置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所以问题会出现在哪里呢?
“你说你昨晚除了医院的医生护士外,还见过你爸的朋友?”
沈时安回忆两个人见面时的交谈。
“哪几位朋友?你能详细描述一下他们的长相特征和家庭情况吗?”
景余浩的父母昨晚遭遇车祸入院,在他拨打电话之前,警方先联系了他父亲手机里的最近联系人,因此惊动了景余浩父亲的两位好友。
第一位是他家的世交,是从他爷爷那辈就有来往的一家人,对方姓刘,和景余浩的父亲从小一处长大的,景余浩一直管他叫叔叔。
第二位是他父亲在生意场上认识的朋友,早几年合伙开过公司,后来因为一些矛盾,对方退出了公司的管理层,还一度和景余浩的父亲闹得不太愉快,近几年才和好,这位姓马,跟景家也挺熟悉。
景余浩道:“刘叔人比较儒雅,因为他小时候遇到过一些意外,脚上有暗伤,走路的时候细看有点跛,他家里有个比我大一岁的儿子,跟刘叔关系不是很好,经常吵架,为此刘叔总夸奖我,还惹得刘叔的儿子以前见了我就没有好脸色。”
沈时安问:“他家跟你家有生意往来吗?”
景余浩迟疑道:“家里的生意我其实不是特别清楚,好像没有什么直接的合作,但我爸帮他牵过几次线,他带礼物来家里感谢过,每次我爸妈都说他太客气了。”
沈时安点点头:“听起来像是那种为人处世很老道的人。”
“是啊,从不空手来拜访。”
“马叔中年发福,有点胖,为人很和气,跟他妻子经常参加那种中老年旅游团,我在朋友圈总刷到,有个在国外读书的女儿,好像是读哲学类的。”
想了想,景余浩又补充道:“之前有一回我听到马叔跟我爸要合作一个项目,但是具体合作没有还是合作到什么阶段了我也不太清楚。”
沈时安摩挲着水瓶,若有所思。
一个是世交,多年来感情都不错,还有提携之情,一个是后认识的朋友,有过小波折也过去了,马上又有新合作。
这么听起来,都不像是有什么暗藏的仇怨。
景余浩黯然道:“刘叔和马叔都是得知消息后就很快到医院了,还安慰我不要慌张,事情慢慢来,我……我很难相信他们有人想要害我们家。”
沈时安和缓道:“也未必就是他们俩,现在都只是一种猜测,如果都不是,肯定是最好的。”
她拧开瓶盖,抿了口水,脸色却突然微微变了变。
第44章 有一个办法
那会看完房间了,景余浩给沈时安递了一瓶水。
因为景家现在的情况,景余浩实在也提不起精神煮茶什么的,就从厨房拿了一瓶景家日常喝的一款饮用水。
沈时安认识这款水的品牌,算是饮用水中的奢侈品牌子,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价格不菲。
她之前也喝过,但绝不是这个味道。
沈时安想起什么,问景余浩:“你刚才说那位刘先生,经常带礼物上门,从不空手拜访?”
景余浩道:“对,有时候会带一些贵的东西,比如珠宝摆件,有时候会带一些便宜的,比如水果零食,但从来都不会空着手上门。”
沈时安把手里的水举起来:“这水也是他送的?”
景余浩迷茫:“这个我不清楚,但这个水我今早还喝了,没什么不同啊。”
原来他不是接触到了什么人,而是喝了这水。
沈时安道:“没什么不同?没什么不同你现在晦气这么重?”
“你家厨房平时有做饭的阿姨什么的吗?现在打电话问问。”
她这样刨根问底,景余浩也察觉到了异样。
他找出阿姨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包姨,哎对对对,是我,小浩,我想问下您,就我们家一直在喝的那款饮用水,是刘叔送的吗?”
他按下免提,让沈时安可以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回答。
“对啊,是刘老板送的。”
那位包姨说话爽朗。
“刘老板原本经常送些海鲜水果,景先生说家里吃不了都浪费了,不让他送,他就改送水嘞,听说这水可贵了,但是用来煮饭泡茶是比平常的水好。”
沈时安露出一丝冷笑。
景余浩见她神情,匆匆说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沈小姐,这水……”
沈时安手指微紧:“这水有问题。”
她随手拿过桌上一个茶碗,把瓶中的水倒进去,然后从包里摸出一张三角形符咒,扔进水里,双指并拢,在茶碗上空划了几个字符。
茶碗中的水忽的翻滚起来,就像是一下子煮沸了一般,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景余浩看得傻眼,正要询问,茶碗中的水浪却越滚越高,原本澄澈透明的水色也逐渐变色,不过眨眼间,就仿佛被滴进了墨汁一样,呈现出黑乎乎的模样。
沈时安嫌弃地从旁边拿过一个茶碗,“啪”一下把它扣上了。
“看到了吗?”
沈时安冲景余浩点点下巴。
“这就是你爸妈出事的根源。”
景余浩表情难看:“刘……竟然是他!”
事实摆在眼前,他不愿再叫刘叔。
“我们两家多年来交情这么好,我爸妈对他如同挚友,我读初中时,他公司亏损,我家二话没说就借给他几百万,连欠条利息都不提,兄弟之间也不过如此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时安默然。
她知道景余浩并不是在问她,他只是单纯的想不通。
但人心本就如此,世界上最精细的机器,最聪慧的人,也无法真正地堪破人的想法。
室内安静了一会。
景余浩咬紧牙齿:“他怎么敢,他在水里动了手脚,就不怕事后被查出来吗?”
他着实想不通对方怎么敢如此大胆,明目张胆地在饮食中下料。如果景家出了什么事,警方来调查,岂不是很快就能顺藤摸瓜抓到人?
沈时安摇头,屈指弹了下手里的水瓶:“查不出来的。”
她残忍地揭破真相:“我没猜错的话,对方用的是乌氺符,这种符咒沾水就生效,会聚集晦气,搅乱人本身的气场,但是并不会留下痕迹,用科学手段——也就是那些食品检测工具是查不出来的。”
她对外行人习惯性会解释地简单易懂一些。
“就像我刚才给你举例的香水一说,你本身是很正常很健康的气味,但对方让你喝了带有乌氺符的水后,你就会吸引臭味到身体里,继而更容易发生不好的事情。”
“这种手段远比什么在家里放置不详的物品,用你爸妈的生辰八字下咒来得更隐秘更难以察觉。”
“你想想你爸妈昨天发生的车祸,警方是不是说初步认定是一场意外,那我告诉你,它最终结果肯定是意外。”
沈时安声色淡而冷,她每次遇到这种事情,仿佛都很平静。
“这就是概率,你爸妈只是因为长期服用了这些水源,被暗中提升了倒霉的概率,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景余浩全身一震,神情颓废:“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对方处心积虑要害我们家,我们还没有证据。”
“是。”沈时安把水瓶放在桌上,“不然你拿这东西当证据报警,他会被判刑吗?”
景余浩隐忍地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迸发。
“难道只能这么算了吗?”
沈时安没说话。
景余浩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沈时安就要下跪。
沈时安抬手一拦:“别——”
景余浩就感觉自己弯下的膝盖被一种像是风又像是水一样的柔和力道阻挡住了,他的腿不听使唤,被迫站直身体。
他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沈时安。
这……这是什么?
这是气功吗?
沈时安却没有要对他解释的意思,她拂拂手,景余浩的四肢又重新恢复了自己自由。
“我轻易不受别人大礼,你好好坐着。”
景余浩咬牙:“但是我想求沈小姐办事。”
沈时安问:“你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小幅度地摇摇头:“我不会做的,这种事情有损功德。”
她本来被天道盯着,就寿命不长,如今修炼功法还不知道能多活几年,绝不会沾手这种主动害人的事情。
景余浩恨声道:“他能对我家做,为什么我不能对他做,被恶人所害却不能报复,这是什么道理?”
沈时安冷静道:“你也说了,他是对你家做的,这是你家的因果,不是我的。”
景余浩哑然。
是了,沈时安是主动说要帮忙,但是没说要帮他害人。
在他的角度看,是为了家人报仇,但是从沈时安的角度看,其实是对陌生人出手。
“我可以出钱……”
景余浩试图挣扎。
“他肯定也是出钱找人搞鬼的,我也可以,这样不行吗?”
沈时安看他眼眶通红,几乎快要哭出来,叹了口气。
“不行,接他钱帮他害人的是个蠢货,我却不能这样做。”
有时候坏人恶人,远比一般人受限的更少。
景余浩绝望:“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我就要眼睁睁看他逃脱法网,逍遥自在吗?”
沈时安眉头微凝,敲了敲桌面。
“有一个办法,但是需要运气。”
第45章 假的
听到沈时安说有一个办法,景余浩已经迫不及待往前倾了倾身子。
“沈小姐,现在只要有办法,我都愿意去试一试。”
他越想越是愤懑,只觉得那姓刘的若是这一刻就在眼前,他能活剐了他。
来自熟人的伤害,远比陌生人更让人难以接受,也更让人仇恨。
因为陌生人之间还能称得上一句毫无干系,但熟人之间,明明有那么多情谊在。
沈时安说:“我有个自创的符咒,它平时戴在身上只做防御,但如果佩戴者遭遇术法导致的危险,它就会根据术法进行反噬攻击,并且牵连因果线。”
她瞥了一眼景余浩的表情,言简意赅地概括:“你可以理解成:反弹。”
“这……”景余浩吃惊道,“这世界上真的有反弹这种事情吗?那不都是……”
他想说“那不都是安慰人的吗”,但是话没出口,想起眼前坐着的是玄学大师,又憋回去了。
他小时候跟人吵架,词汇量不够的时候,就会大吼“反弹”、“反弹”,但他也知道这是一种话术性的心理安慰,并不能真的起什么效果。
“当然有。”
沈时安听出他的未尽之言,面色不虞。
“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奇怪,相信缘分,相信转锦鲤就能好运,相信踩井盖就要打自己三下,却不相信反弹反噬?”
景余浩作为一个以上三条全中的网络青年,无言以对。
“佛教讲究因果循环,有‘诸法因缘生,缘祁法还灭’这种说法,是指世间万物,都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有相对的联系和依存。”
“道教则讲究承负,被称为‘古今第一善书’的《太上感应篇》,开篇第一句就说‘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通俗点解释就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如果这两种你都不能理解,那用你能理解的方式形容,就是量变引起质变。”
沈时安指了指桌上的水:“正如他用来害你家人的方式,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日积月累,最后达成阴险目的。”
“我们这个符咒的效用就是,通过反弹加统计因果,让他做过的恶可以迅速得到清算。”
景余浩大致懂了:“就是他做过的坏事都在他身上重演?”
“不一定是一模一样的事情,但会产生类似的结果。”
“那太好了!”景余浩大喜,“那我们……我们现在要怎么准备符咒?”
沈时安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你现在送我去古玩街,我们要买特制的黄纸,这个符咒我需要现画。”
然后她又竖起一根手指:“第二,你得想办法让那位刘先生再次出手。”
景余浩发热的大脑这才清醒下来。
他忘记了,沈时安说这个办法需要运气,就是因为需要对方主动出手害人。
现在对方刚刚害人得逞,他短期内还会再有行动吗?
而且景余浩根本不知道刘叔为什么要害他家,怎么能保证让他再出手?
他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转圈。
“怎么办,我该怎么让他害我?我得想个什么办法,才能让他动手?”
沈时安被他转得眼晕,揉了揉太阳穴:“停!你别再转了,不然我看他没害你,你先把我害了。”
“我们先去古玩街,边走边商量可以吗?”
景余浩稳了稳情绪,道:“那我现在去开车。”
沈时安常去古玩街,景余浩却是第一次去。
他还以为古玩街里一定都是那种神秘古朴的店铺,高深莫测的老人,真假难辨的古董。
结果到了古玩街街口,停好车放眼一望,简直是另类菜市场。
街道两旁铺开的地摊摆放着零零碎碎的工艺品,坐在马扎板凳上的老板们和买家讨价还价。
景余浩甚至有些怀疑地打开手机地图搞了下定位:“我们来错地方了吗?不是说古玩街吗?”
沈时安淡定地往前走:“没走错,就是这里。”
景余浩跟在她身后左顾右盼:“这样吗,感觉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沈时安看他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就停下脚步,给他指了几家店铺。
“这几家都是比较靠谱的,你要是想看可以去看看,我去最里面那家店买黄纸,等我买完来找你。”
景余浩有点不好意思:“不用我陪你去吗?”
沈时安指出事实:“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景余浩:“……好吧。”
沈时安看他情绪低落,想着让他随便逛逛散散心,没成想等到她买完东西,找到景余浩时,景余浩却正在跟人吵架。
店铺名字叫麒麟阁,布置挺讲究,进门处放了一棵发财树。
沈时安推开门时,正听见站在景余浩对面那个年轻人讥讽道:“大学生就在学校好好读书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你知道什么真假啊。”
景余浩气得满脸通红:“我不懂就不能问了吗?”
他对面那个年轻人搂着怀里的美女吃吃的笑:“你问了你买吗,你爸给你的零花钱够你玩古董?”
他不知道景余浩的父亲刚出了车祸,现在正躺在病床上,这一问正好戳到了景余浩的痛处。
他怒道:“杨波,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时安挑挑眉,听这意思,两个人像是旧识啊。
杨波吊着眼,还要再嘲讽两句,就听门口处传来一个清越的女声。
“这是在争论什么?哪样东西是买不起的?”
几个人一愣,都一起看过去。
杨波眼前一亮,下意识把怀里的美女往外推了推,那女生撇撇嘴,白了沈时安一眼。
景余浩见到沈时安,才感觉有些尴尬,说是随便看看,结果被她撞见自己跟人吵架。
“沈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吧。”
“哎,等等!”杨波这下不干了。
他拦住景余浩:“不介绍介绍吗?这是哪家的美女啊,以后可以一起带出来吃饭啊。”
他看沈时安气质不凡,猜测应该是哪家不认识的千金。
景余浩眼神不善:“关你什么事,让开!”
“怎么不关我事了?你刚不是还看中了我的五帝钱?”杨波吊儿郎当地从柜面上拿起一个东西吹了吹,“这样吧,你把这美女介绍给我,我把这五帝钱仔细给你看看。”
景余浩冷冷道:“我不稀罕!”
“五帝钱?”沈时安突然发问,“你说你手里那个吗?”
杨波:“呦,美女也感兴趣啊,那敢情好,这五帝钱是我在老板这预定的,这可是……”
沈时安轻描淡写打断他的话:“假的。”
第46章 今老师
麒麟阁里仿佛电影被按下暂停键,画面瞬间静止了。
景余浩正要张嘴骂杨波,“呃”的一下卡住了,杨波滔滔不绝的炫耀之词戛然而止,一直站在柜台后面置身事外擦物件的店主皱着眉抬头看向沈时安。
杨波旁边那个女生却幸灾乐祸地笑出来。
“懂不懂规矩啊,在人家古董店里看都没看就说是假的,你是天眼吗,老远瞅一眼就知道真假?”
杨波也不太高兴——任谁刚买了东西被人说是买到了假货,都不会高兴。
但沈时安长得漂亮,他一般对美女比较宽容,就没骂人,只是沉着脸道:“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它是假的,能说出什么一二三四吗?”
沈时安问:“你付钱了吗?”
店主看了看沈时安:“杨先生已经买走了。”
古玩店一般有规矩,老板不会告诉你东西是真是假,买家自己分辨自己报价,报价合适了就交易,交易过后钱货两清,至于东西真假,买家自负。
杨波前两天就看上了,但是当时手头紧,今天才把钱付了,这东西已经算是他的了。
景余浩方才进店就多看了几眼,就被他抓到阴阳怪气。
沈时安走到柜台前,把柜台上的五帝钱拿起来打量了一下。
她刚才没有细看就能说出真假,自然是因为她可以看得到东西身上的气场颜色。
但别人看不到这些,她不能用这种方式跟别人解释。
沈时安看了几眼心里就有数了。
“这包浆做得不错,但假的就是假的,不会变成真的。”
“哎你这人,我不乐意跟你计较,你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杨波坐直身体,瞪了一眼沈时安。
“我见过的五帝钱没准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还能比我懂?”
“就是。”他旁边的女生捧场道,“杨哥可是古玩圈里的个中好手,有些人还是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不懂装懂,丢人现眼。”
景余浩还真的不懂,他有点心虚地问沈时安:“什么叫包浆啊?”
他老听人说这个词,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沈时安用科学知识告诉他:“就是氧化膜。”
景余浩恍然大悟。
沈时安又道:“五帝钱严格来说,其实分大五帝钱和小五帝钱,大五帝钱指的是秦朝的半两钱、汉代的五铢钱、唐朝的开元通宝、宋朝的宋元通宝和明朝的永乐通宝。”
“你学高中历史应该学过吧?始皇统一六国,统一度量衡和货币,铜币的外圆内方造型由此奠定。”
“秦始皇不用说,千古一帝,丰功伟绩,剩下的四位汉武帝刘彻、唐太宗李世民、宋太祖赵匡胤和明成祖朱棣,都是威名赫赫,留名千古的一代帝王。”
景余浩听得认真:“那小五帝钱呢?”
“小五帝钱是指离现在比较近的五位皇帝,清朝的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和嘉庆通宝。这五位帝王在位统共一百八十年,在位期间国力强盛,还有‘康乾盛世’的美称,我们现在一般说五帝钱,就是说的这个了。”
“而且这五位皇帝,五行恰好对应水木土金火,具有阴阳五行的精华,五帝钱又吸收天地灵气、帝王龙气、盛世人间旺气,所以五帝钱算是民间很常见的法器,可以招财纳福,趋吉避凶。”
杨波听她将五帝钱的由来历史娓娓道来,心生不妙。
这丫头怎么听起来像是行家老手?
她说自己这五帝钱是假的,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杨波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店主,看完以后才想起这一行的规矩,不管真假,他都不能反悔。
他旁边的女生坐不住了。
“就算你什么都知道,你也不能说它是假的啊,人说话要讲究证据,你证据呢?”
“证据?”沈时安觑她一眼,“都说五帝钱辨别真假,一看色泽,二量厚度,三听声音,想必你们就是这么看的?”
那女生只是陪杨波来的,哪懂这些,赶紧捅了捅杨波。
杨波不妙的感觉更强了。
“没错,难道我这么看有问题吗?”
“你这么看倒是没问题。”沈时安说话慢慢悠悠,“但是你仔细看上面的字了吗?”
字?什么字?
杨波半信半疑地把铜币举到眼皮子底下看,几乎要瞪成斗鸡眼。
这铜币上的钱文好着呢啊。
“老板,给他个放大镜。”沈时安好心提醒,“不然我看他是看不出来有哪个字的笔画歪了。”
“什么?!”杨波差点跳起来,“哪个笔画歪了?不可能!五帝钱上的钱文都是一笔一划很规整的!”
沈时安凉凉道:“你也说了,是五帝钱上的字刚劲有力,但你这不是真的五帝钱啊。”
她不等杨波再反驳,葱白的指尖已经按上其中一枚铜币,在铜币上“雍正通宝”的“雍”字上点了点。
“听说雍正皇帝之所以叫雍正,就是因为总有人说他得位不正,因此他就要宣告后世,他这个位置来得正当,当皇帝当得也正,他要是看到自己的称号被写歪了,估计气得今晚就从清西陵里爬出来找你。”
老板把放大镜递给杨波,杨波对着沈时安说的地方仔细一照,发现果然有一笔歪了。
他大受打击:“这、这怎么可能……”
他精挑细选的五帝钱,花了几十万,问题怎么可能出在这儿?
这个丫头又是什么来路,常人要用放大镜看清的东西,她一进门离着很远就认出了真假。
沈时安还火上浇油,跟景余浩说:“看到没,这玩意儿仿的精妙,也就值个百八十块钱,你还是买得起的。”
这是在讽刺杨波一开始说景余浩买不起的话。
景余浩笑了一声。
杨波这下没说话,他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后拿起几个铜币,恶狠狠瞪了景余浩一眼,拽着旁边的女生走了。
他们走了,沈时安和景余浩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两个人正要离开,就听到麒麟阁的老板试探着叫了一声。
“这位小姐,敢问可是今老师?”
第47章 又一个马甲
今老师?
景余浩一听就想替沈时安否认:“不是,她姓……”
沈时安却停下来回头应了一声:“圈内诨名,叫我一声今老师,没想到老板也知道,让您见笑了。”
老板只是试探一问,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沈时安竟然承认了,顿时惊讶不已。
他之前一直八风不动,此时却立刻去拿茶具:“哎呀三生有幸,我居然能遇到您,今老师快坐,我说早晨出门时怎么听到喜鹊在叫,原来应在您这儿了。”
古玩圈内资深人士都知道,圈内有位今老师,眼光毒辣,鉴宝从不出错,还身有神通,旁人需要用各种工具打量的东西,到她手里一看便知。
这位今老师很忙,轻易不帮人做鉴定,也从不参与圈子里的活动,只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师见过。
关于这位今老师的长相,怎么说的都有。
有人说今老师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人说今老师是个斯文儒雅的大学教授,还有人说今老师是个光着膀子摇蒲扇的中年大叔,最不靠谱的一种说法就是今老师是位异常年轻美貌的姑娘。
最后一种说法传得最少,信的人也不多,但麒麟阁的老板颇有些门路,他听人提过,其实最不可信的说法,才是最真的。
刚才沈时安和杨波对话,他看沈时安气度与普通人不同,又符合年轻美貌的特征,还能一眼看破真伪,顿时想到了传说中的“今老师”。
“今老师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老板要烧热水给他们煮茶,“您快坐,没想到三生有幸能见着您,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是今年新得来的茶,您尝尝。”
“不必了。”沈时安伸手拦了一下他。
她看了看景余浩:“我今天是陪人来买东西,他家里还有要紧事情,就不叨扰您了。”
老板不想放弃这个结交今老师的好机会,忙问:“家里的事情?是找法器吗?需要什么样的?也许我这店里有合适的呢?”
沈时安微微一笑:“老板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今天过来这边儿不是为了法器,是去了趟平安阁。”
平安阁,是街道尽头卖黄纸香烛的,老板一听就明白了,要么是风水上的事情,要么是祭拜上的需要。
他没想到沈时安还懂这些,犹豫道:“您还擅长这个?要不您改天帮我也看看?”
沈时安扫了一眼店内,似笑非笑:“老板,您这个店铺,名字起的这么好,就不用看了吧?”
老板一僵,声音压低了:“您连这都看出来了?”
景余浩在旁边听他们俩说话跟打哑谜一样,满头雾水。
“看什么?什么看出来了?”
老板生怕沈时安说出口,连忙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他跟沈时安告饶:“这是我吃饭的家伙,今老师千万嘴下留情,别说出去,不然让对手破了局,我可就惨了。”
沈时安笑道:“名家手笔,哪那么容易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外人详细说这些的。”
老板长舒一口气。
景余浩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的行外人,他不好说太多,只客气道:“今老师既然有事忙,我就不留您了,您什么时候空了来店里坐坐,也让我请您品品茶。”
他亲自将两个人送到门口,直到两个人走远,才返回店铺。
景余浩一句没听懂,不过他最好奇的是:“他为什么叫你今老师?你不是姓凌吗?”
沈时安走在他前面,笑:“难道你叫景余浩,网名也叫景余浩吗?你打游戏上网不会换个昵称?”
景余浩一听,觉得有理,当代年轻人谁还没个别名,他宿舍里有个兄弟社交软件名字还叫“帝都吴言祖”呢。
“可是我看他好像对你很恭敬的样子。”
“在那个圈子里小有名气罢了。”
沈时安站在车前,示意景余浩开门。
“就像是你打游戏有个排行榜,当地排行榜前几的人总是看起来有光环的,如果这个排行榜前几的人还很少露面,就又加了一层神秘感。”
景余浩不了解古玩圈,也不知道沈时安口中的“小有名气”到底是怎么个名气,沈时安说了他就信。
“原来是这样啊。”
他打开副驾驶车门,想请沈时安上车,却发现沈时安已经开了后排车门一脚迈上去了。
景余浩:“……”
他委婉道:“沈小姐,是我开车。”
他开车,沈时安坐后排座位,他不成了司机了吗?
沈时安恍然,收回腿,往前面走:“不好意思,坐家里司机的车坐习惯了。”
景余浩帮她关上车门,这才回到驾驶位坐好,启动车辆。
“我们还是去我家吗?还是去别的地方?”
“去碧涛院。”
景余浩:“啊?那不是著名的万金区吗?”
沈时安没听说过:“什么区?万金区?”
“对啊。”景余浩设置好导航,“那个别墅区房价比金子贵出万倍,所以大家都开玩笑说那是万金区。咱们去那办事吗?”
沈时安笑:“去给符咒开光。”
景余浩挠头,碧涛院有什么寺庙吗?没听说啊。
“对了,刚那个古董店老板后来说看出来啥的,是在说什么?”
沈时安道:“平安阁挺有名的,他听我说我去了那里买东西,就猜到我懂风水相关,所以问我能不能帮他看一看。”
顿了顿,她接着道:“他店里找人摆了一种风水局,我就说他不需要看,他怕我说破风水局设置,便央求我不要告诉别人。”
她说到这里,点到为止,不提那家店具体摆了什么,景余浩也知情识趣地不多问。
麒麟阁老板既然那么说了,肯定不希望外人知道,沈时安虽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也愿意替他保留其中奥秘。
那老板也是误打误撞,他根本不知道沈时安懂多少,说让沈时安帮忙看看,其实是为了和“今老师”拉近关系,哪能想到她真的会看,还一眼看穿了。
他店里这风水局可是真正的镇店之宝,花了大价钱请人布置的,万万不能被人破坏。
幸好“今老师”名声在外,很有保障,说了不会对外人详细说,就一定能做到。
出门之前,景余浩和沈时安还没确定下来如何让刘叔再次出手害人。
现在回去的路上,景余浩想起这件事又焦虑起来。
该怎么样才能让他出手呢……
沈时安道:“你一个年轻人能跟他有什么仇恨,让他出手害你好像有点困难,但是如果让他出手害你父亲呢?”
第48章 如果不是我
那位景家世交刘先生,跟景余浩就是普通长辈与晚辈的关系,看他出手也是主要针对景家人,应该跟景余浩本人没什么仇怨。
那他为什么要害景余浩?
沈时安他们想让他出手对付景余浩,可操作性太低了。
只能是想办法引出他本来的仇怨对象,让他再次出手。
他仇恨谁呢?是景余浩的父亲,还是他的母亲?
都有可能,但是目前还在世的,也只有景余浩的父亲了。
“我爸?”景余浩下意识否定,“不行,我爸被他害得到现在还在医院昏迷没醒。”
“你不能让他知道真实情况。”沈时安道,“他如果知道你家现在够惨了,那么可能不会再出手,我们要让他觉得还不够惨,这样才能诱他出手。”
景余浩道:“可是他昨晚去医院看过了,知道是重伤……”
“那么今天你就给他打电话说,你爸醒了,伤没有那么严重。”
“他会信吗?”
“信不信你也得试试。”沈时安反问,“还是说你有别的办法?”
景余浩沉默,他确实没有。
沈时安放缓声音:“等我们准备好,试试便知,你不必担心他真的会对你父亲造成伤害,我会在现场随时注意情况。”
景余浩咬咬牙:“好,都听沈小姐的。”
车子行驶到碧涛院门口,车牌号是陌生的,保安出来询问,沈时安摇下车窗:“是我。”
保安对沈时安这张脸印象深刻,连忙放行。
景余浩吃惊:“你是这里的业主?”
沈时安思索了下:“勉强算是?”
景余浩:“孟家竟然在这里买了房子?不是说这个小区的别墅有钱也买不到吗?”
沈时安道:“跟孟家没有关系,我之前是暂时住在孟家。”
景余浩想问“你不是孟家大小姐吗”,但是他看沈时安提起孟家时不冷不热的样子,就没有问出口。
他想起昨天孟珠珠订婚宴上她艳惊四座的盛况,有意哄她高兴,便道:“说起孟家,还有个好玩的事情。昨天的晚宴,你来之前,一帮混不吝的在那拿你起哄,你来以后他们都傻眼了,反应特别好笑。”
沈时安却问:“他们起哄什么?”
景余浩噎了一下,含糊道:“就是……就是说你从山村里回来的,肯定不好看不懂礼仪什么的。”
沈时安毕竟是个女孩子,他怕她听了难受,有意省略了难听的话,大致概括了一下,就重点讲那些人见了她以后如何如何惊艳,如何如何打脸。
“前面起哄的人不多,后面还全都悔得肠子都青了,那叫一个解气。”
沈时安听完笑了一声,道:“幸好不多,不然我以为帝都的二代圈子都完蛋了呢。”
景余浩一愣。
沈时安说:“昨天因为是我,所以他们说出去的话都烟消云散了,像个玩笑一样没一点影子,要是换个人呢?”
“难道如果不是我,而是一个其他什么人,从小被抱错,在山村里长大,长得不好看,不懂他们所谓的贵族礼仪,就活该被嘲笑吗?”
“普通人因为不好看,因为不懂虚头巴脑的东西,因为活得姿态太难看,因为没有像他们一样顺风顺水,就应该被鄙夷?”
“依我看,他们还不如某些生在山村里的人,起码那些山里人,从小看得见世间百态,有同理心,也懂怜悯,站在那就是个堂堂正正大写的人字。”
“因为投胎投的好,就自诩名门上流,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如果这是二代圈子里的普遍习气,那我看他们离家族破败也不远了。”
沈时安语气并不激烈,甚至语速还有点慢,但每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扎在那些高傲自大肮脏的世俗里。
景余浩突然无言以对。
他没有参与那些人的起哄,但是他也没有觉得那些人的言行有什么大错。
他生在这个圈子里,也一直混迹于这个圈子,是利益既得者,有些认知早已被潜移默化。
但沈时安呢?
她其实并没有吃亏,甚至完全可以洋洋得意,因为她明明才是昨天那场无声战役的胜利者。
但为什么,她身上没有半点因为地位飙升带来的骄矜,也没有半点跨越阶层时应有的胆怯忐忑。
她既不因为自己曾经成长于乡村而觉得低人一等,也不因为自己骤然间成为富家小姐而飘飘然。
她如此清醒、冷静,直指这个圈子的弊病。
景余浩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紧了紧。
这一刻,他内心深处生出一些复杂的情绪,可能是羞愧,也可能是茫然,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些年实在过得浑浑噩噩,明明比沈时安年纪还大一些,却全然没有自己的认知思考。
他是生在富贵窝里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蛙,一直只看得见头上那片小小的天空,身边的人怎么说,他就怎么想。
然而他其实已经成年了,如今他母亲亡故,父亲躺在病床上,仇人还逍遥法外,他却一筹莫展。
如果不是遇见沈时安,他可能等到自己被害死了都茫然不知。
就像沈时安说的,其实他们这群人只是投胎投的好。
“到了。”沈时安出声打断他的思绪,“你在车里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景余浩应了一声。
等沈时安进了院子,他认真一看,才发现眼前这处竟然是碧涛院的中心地段。
景余浩愕然。
碧涛院是祁氏旗下开发的房产吧?沈时安到底是什么来历,不光在这里拿到了房子,还住在C位?
另一边,沈时安下车后拎着包直接往主院走去,在花园里碰到杨管家,打了声招呼。
“杨叔,祁少轩在吗?”
杨管家笑道:“在会客厅看书呢。”
沈时安便转道去了会客厅。
她推门时,祁少轩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时间:“你上完课了?”
沈时安说:“翘课了。”
她把景家的事情给祁少轩说了一遍。
祁少轩听了以后问:“你既然中途回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
沈时安眼里带上笑意:“就喜欢你这种聪明人。”
她把自己买的黄纸拿出来,现场做了一个符咒,然后折好递给祁少轩:“没别的事情,就是劳你拿上五分钟。”
祁少轩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没有直接拿走符咒,而是伸手握住了沈时安的手指。
沈时安:“……?”
第49章 是哥哥
祁少轩握了一下发觉不对,手指一僵,立刻收回手,飞速捏住符咒往手心一放。
“不好意思,我刚有点走神。”
“没关系。”沈时安倒是没放在心上,“难得见你发呆,想什么呢?”
祁少轩想,没有难得,自从遇到她以后,他总是在发呆。
刚才他听沈时安说“就喜欢你这种聪明人”,也不知怎么,因为前面那几个字——“就喜欢你”而晕头转向了几秒钟。
他情不自禁,不是,他鬼使神差的,手就伸错了位置。
“我……”祁少轩随口找了个借口,“我在想你说的那个刘先生,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找的阴损办法,会不会和祁家的事情有关。”
沈时安凝眉:“你怀疑你那个堂叔找来害你的人,跟景家这件事有关系?”
她摇头:“我看他们手法不同,不太像一个人。”
祁少轩说:“那就好,你最近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沈时安笑:“放心,没有。就算对方真遇到我,也是他倒霉。”
祁少轩“嗯”了一声,神色温和:“我堂叔那边的事情牵扯的比较多,所以需要慢慢处理,他找的具体是谁还没挖出来,到时候找到了我告诉你。”
“好。”沈时安挑眉,“到时候我就带着你的紫气去报仇。”
祁少轩唇角上翘:“紫气这么有用吗?那我多分你一点。”
沈时安刚想说“我每天从你这吸到的就够用了”,就看到祁少轩话音一落,浓厚的紫气扑面而来。
沈时安惊异道:“你……”
祁少轩竟然说给就给,不是玩笑话。
祁少轩看不到气流,问:“怎么了?”
沈时安眼睛一弯:“没什么,我想说你真是个好人。”
突然接到好人卡的祁少轩:“……”
这是什么意思?
沈时安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把符咒收回来看了看,看到黄纸上氤氲着一层祁雾似的浅紫色,满意地装进包里。
“成了,回头景家的事情解决后,让景余浩给我打钱,分你一半。”
祁少轩笑道:“那我就坐等收钱了。”
“咦?你不应该说那点钱你不需要,都给我吗?”
祁少轩低声道:“你给的……钱,我想要。”
沈时安没听出异常来,还和他开玩笑:“是不是都是往外撒钱,没从谁手里拿过钱?”
祁少轩:“马上就有了。”
沈时安笑道:“那你等我。”
她踏出房门后又倒退两步,回头补充:“对了,我晚上回来吃饭,记得给我留菜。”
没等祁少轩回应,她就走远了。
留下祁少轩一个人拿着书静坐在原地,他眼神定在门口,似乎能把门槛看出花来,半晌后才微微笑了一下。
沈时安回到车里,看到景余浩时惊了惊:“我就进去这么一小会儿,你怎么像哭了一场?”
景余浩眼周发红,眼睛里都是血丝,神色极度难看。
他恨恨道:“姓刘的刚给我打电话,假惺惺地问我情况,还说要亲自去医院看看,被我拒绝了。”
沈时安感叹道:“他不是假惺惺,他是不放心。”
“看来他是真的很恨你父亲啊,都到这种地步了,他还要亲眼看看结果。”
景余浩这才反应过来,越发气得浑身发抖,一拳重重砸在方向盘上,难得爆粗口了:“草!我真的想不通,我爸对他那么好……”
沈时安:“你到时候可以亲自问问他。”
她系好安全带:“调整一下心情,我们现在去医院,等到了医院你就给他打电话。”
两个人今天一直跑来跑去,到了医院时已经下午了,刚进景余浩父亲的病房,沈时安电话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居然是方才见过的祁少轩。
“喂?”
祁少轩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刚忘了问你,你是不是没吃午饭?”
“唔。”沈时安仿佛被抓到了小辫子,“我还不饿,等下吃。”
祁少轩想了下:“你已经到医院了?”
“对,所以现在不太方便,我晚上回去再吃。”
祁少轩没说什么,把电话挂了。
沈时安以为他默许了,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开始往外掏符咒。
“这个,拿去化在水里,想办法喂给景先生。”
景余浩的父亲躺在床上,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都浑浊阴晦。
景余浩依着沈时安的指导做了以后,发现父亲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沈时安又递给他一个符咒。
“这个,贴在景先生心口。”
“心口,心脏在左边,你往哪放呢?”
景余浩赶紧把手从右边挪到左边,尴尬道:“有点紧张。”
沈时安慰道:“别紧张,不会出现意外的。”
景余浩就看着她不知道在半空中做了什么手势,然后点了根香,把香放在父亲的床头,那支香竟然毫无依靠的独自立着燃烧。
他大受震撼:“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沈时安跟他讲不清楚,随口敷衍:“反重力操作。”
景余浩:“……”
居然可以用科学知识解释的吗?
沈时安:“给那位刘先生打电话吧,就说你父亲醒了,如果他要来看,就跟他说还需要静养两天,让他过两天再来探望。”
景余浩强行压住恨意,尽量语调如常地通话。
“是的,医生说只是受了惊吓,其实并不严重,趁机养养身体有好处。”
“今天算了吧,刘叔昨晚刚来看过,太辛苦了,再说我爸也需要静养两天,刘叔要是后天有空再过来。”
“嗯嗯,好的,谢谢刘叔。”
景余浩忍得脸色铁青,挂了电话后唾了一口:“畜生!”
沈时安拉了把椅子坐下:“好了,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了。”
她指了指景余浩父亲床头的香:“什么时候香气乱了,什么时候就证明对方动手了。”
景余浩听见她刚才打电话提到吃饭的事情,歉意道:“今天让沈小姐一直陪我饿着肚子,实在不好意思,沈小姐想吃点什么吗?我订个外卖或者叫人去店里买?”
沈时安说:“不用,我……”
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响起。
景余浩过去开门,门口的人问:“请问沈小姐在吗?这里有两份汤送到。”
与此同时,祁少轩给她发了条信息。
“不方便吃饭的话,喝点热汤暖暖胃,订了两份,不用因为自己吃不好意思。”
沈时安怔了一下,然后笑着摇摇头。
“拿进来吧,是我们俩的饭。”
景余浩把两个包装严谨的保温桶拎进来,好奇道:“这是你哪个朋友准备的吗?这么周到。”
周到?
祁少轩这个人,妥帖的时候确实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沈时安心头微暖,含笑道:“是……哥哥。”
第50章 人生如雾亦如梦
景余浩脑门上划过一道问号。
孟家不就两个女儿吗,哪里来的哥哥?
沈时安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分给景余浩一个保温桶,自己拿了一个,不急不忙开始喝汤了。
等到两个人把汤都喝完,床头的香才燃了不到五分之一。
景余浩虽然从来没烧过香,却也知道这燃烧的速度不太对劲。
“这香能烧多久啊?”
沈时安瞥了一眼,估算道:“大概能再烧四个小时吧。”
“那万一香烧完了,姓刘的还没动手怎么办?”
“那就再点一根啊。”沈时安奇怪道,“你这是什么问题?”
“不过依你之前说的,他对你父亲似乎颇有怨恨之情,我猜我们应该不会等很久。”
景余浩百感交集。
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这香烧得快些还是慢些。
他忙碌了一天一夜,这时安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无措。
他颓废地垂下头,揉了揉头发,陷入沉默当中。
从上午沈时安在他面前揭开了那瓶水的真面目后,亦或者从昨晚他听到父母车祸后,他脑子里知道了明白了这些事情,但心里还反应不过来。
他心里还停留在上周双休日回家,他母亲提议说寒假全家出去玩的印象里。
刘叔今年还送了他一台最新款的游戏电脑,他爸还说将来等他结婚有孩子了,还跟刘叔的孙子一起当邻居。
但转眼间,刘叔成了坏人,刘叔想害他全家,刘叔想杀了他父母。
他心底还没真正意识到这些,人其实还在恍惚中。
就像人生起了一层大雾,他在中间行走,爱恨都隔着一层。
懵懂之中,他突然听到一声清冽的声音。
“来了!”
景余浩茫然抬头,顺着沈时安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病床前烧到一半的那根香。
那香原本只有一缕细细的青烟悠悠飘荡,此时却在剧烈摇晃,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跟它博弈。
景余浩看得胆战心惊,都怕它随时会折断。
但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那根香晃完以后,红光一炸,燃烧的地方喷出一朵豆大的火花,然后“噗”一下灭了。
沈时安抬眼:“把你放在景先生心口的符扫了吧。”
景余浩还纳闷她怎么用“扫”这个字,掀开被子一看,他放在他父亲心口那个符不知道何时已经化成了一撮聚合的灰。
他呆了呆,小心地把灰烬都拢到手心里,倒进一旁的垃圾桶。
沈时安道:“给那位刘先生打电话吧,告诉他,你父亲又出现危急情况了,让他来趟医院。”
“你不是想知道他为什么害你全家吗?不如当面问问。”
景余浩拿过手机,打了个电话,对方果然应承,说马上就到。
沈时安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胳膊拄在腿上,支着下颌。
这不太文雅的姿态出现在她身上,看起来居然也奇异的很优美。
她看着景余浩:“你怎么看起来云里雾里的?”
景余浩迟疑道:“我感觉人生一下子很不真实。”
沈时安蹙眉。
景余浩的反应不太对,但她刚刚没感受到对方用了什么怪异的符咒啊。
难道说她错估了对方,对方还有什么杀手锏?
沈时安从包里掏出剩下的黄纸,用灵气现给景余浩写了张清净符。
“收好,如果后面感觉哪里不舒服再找我。”
景余浩郑重其事地接过来收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当真觉得头脑瞬间清明不少。
刘叔来的时候,是沈时安开的门。
他见了沈时安一愣:“你是?”
沈时安让开,对他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刘先生是吧?恭候许久了。”
刘叔心生不祥,一进病房就发现据说正在“抢救”的景父躺在床上,而电话里焦急不安的景余浩站在床前冷冷地盯着他。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他回头一看,沈时安把门关上反锁了。
刘叔勉强笑道:“小浩,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位小姐又是谁?”
景余浩冷笑一声:“我们要干什么?刘叔你不清楚吗?”
刘叔还在强撑着:“小浩,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不是说老景又进急救室了吗?你怎么能拿这种事随便开玩笑,看把我担心坏了。”
“你担心坏了?”
景余浩一步步向他逼近。
“你担心什么?担心我们家死得不够干净吗?”
刘叔脸色骤变,往后退:“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沈时安懒洋洋道:“这位先生,再退你就要撞到我了。”
刘叔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眨眼,景余浩已经逼到他面前,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
“你还装?!”
景余浩额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问你,我家里喝的用的水是谁送的?是不是你?我全都知道了,你还想狡辩?!”
“我爷爷跟你爸一直是邻居,我爸跟你一起长大,多年的兄弟,我爸总说你是他一辈子的好哥们儿!你就是这么对他的?!”
“姓刘的,我全家哪里对不住你?你老婆前年生病从医院回来,每天待在家里烦心,是我妈连我和我爸都顾不上,每天去陪她!你这么多年生意做不大,我爸处处关照你提拔你,从来没忘记过你!你腿脚不好,我家里人看到什么有治腿脚的药品方法就给你留意!”
景余浩接连质问,怒火攻心,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大,到最后几近嘶哑。
“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今天就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我景家上下,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样处心积虑地害我全家?!”
刘叔原本还有些怯意,但随着景余浩愈发慷慨激昂地斥责,他的表情也渐渐凝固。
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他猛地把景余浩一推。
“你骂够了吗?”
他全身绷紧,看上去是在强压怒火。
“景余浩,你骂我狼心狗肺?难道你爸就不狼心狗肺了吗?你知道个屁!”
他斜着眼看了看病床上的景父,快意道:“真是天道好轮回啊,如今也轮到他躺在病床上了,我几十年来受过的罪,终于都还给他了!”
景余浩怒道:“你特么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刘叔冷笑着拍了拍自己不良于行的右腿,“你爸没给你说过我这伤是怎么落下的吧?也是,他哪敢告诉你啊。”
第51章 你是玄学中人?
景余浩怔住。
他爸确实从没说过刘叔的腿伤是怎么造成的,只说是小时候发生过一些意外。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其他缘由?
“我七岁那年跟你爸在街道上玩,有个隔壁家的小孩儿提议说要玩捉迷藏,玩了几局后,本该轮到你爸捉人,结果他耍赖不肯,我作为跟他关系最好的人,只好替他捉。”
刘叔面无表情地把旧事重新提出来,晾在大家眼前。
“他们拿黑布蒙上了我的眼睛,然后全都藏起来了,我一路摸过去,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走上了马路,有辆车经过,从我的小腿上碾了过去,从此我这条腿就瘸了。”
“而这件事,本不应该轮到我头上,我是替人受过,这本来应该是你景家人受的罪。”
刘叔死死盯着景余浩:“我做了什么?我只是让几十年前就应该发生的事情重新发生了一下而已!”
“多年前,你爸就应该丧命车轮下,现在他苟活了几十年,儿子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不能去死的?这都是你们景家欠我的!”
“你……你……你放屁!”景余浩气得嘴唇直哆嗦,“你受伤明明是意外,跟我爸有什么关系?我爸只是跟你换了个顺序,又不是他开的车!”
“再说就算我爸有那么一点责任,这么多年也早就偿还清楚了,你恨我爸,为什么连我妈也害!”
“你自己受伤了不甘心就怨天尤人,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可笑,什么叫我爸多年前就应该命丧车轮下,如果是当时是我爸,没准根本就没车,那都是你的命!”
景余浩口不择言:“你的命就是活该瘸了!”
刘叔不但不恼,反而大笑。
“你说得对,那是我的命,那我告诉你,你全家都死光,也是你们景家的命!”
他充满恶意地鼓掌喝彩:“好啊,真好啊,我真是受够了你们家人这么多年惺惺作态。”
“你爸拿我当兄弟?拿我当兄弟从来不跟我公司合作?”
“对我好?对我好就是时时提醒我,我哪里都不如他?”
“每次帮我个小忙,我就得跟孙子一样,买这买那的跑去你们家感恩戴德,你们家不就喜欢看我卑躬屈膝吗?”
“装什么好人呐!”他不屑一顾,“这么多年说是把我当哥们,实际上心里把我当乞丐吧。”
他想到自己来医院之前做的事情,畅快笑道:“好!都是命!从此以后,我的命就变了,而你们景家的命已经到头了!”
他转身,正要对着景余浩说话,余光里却扫到一双静静凝视的眼睛。
他全身僵住,整个人顿在原地,一点一点、缓慢地扭过头,每一块骨骼仿佛都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病床上,景父平躺在那里,沉默着注视着满屋闹剧。
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一个是他的毕生好友。
这两个人刚刚说的话,他全都听在耳中。
景余浩这才发现父亲醒了,红着眼睛扑过去:“爸——”
景父慈爱道:“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还哭,让人笑话,快不许这样子了。”
景余浩带着哭腔“嗯”了一声:“我、我不哭。”
景父想拍拍他的肩,但身上还没力气,只能扭开视线,看向那个如同被点穴了一样的发小。
“老刘……”
刘叔浑身一震。
景父叹息:“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没想到你这么多年,有这么多想法,是我不够了解你。”
刘叔上下嘴唇动了动,嗫嚅着想开口,却没发出声音来。
景父接着道:“小时候的事情,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你怨我也是应该的,但我以为,这些年你已经放下了。其实你要是想要什么补偿,可以早些跟我说的。”
“就像你说的,我儿子都这么大了,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你想要我跟你受一样的伤也好,要我陪你一起下地狱也行,我没什么不舍得的。”
“爸!”景余浩忍不住喊他,“你说什么呢!”
景父没理他,只是看着病房中央的人。
“我这辈子有很多朋友,但至交好友就你一个人,最好的兄弟也是你一个人。说句矫情的话,到我这岁数,除了老婆孩子,能剩下的也就只有兄弟了。”
刘叔脱口道:“我不信!”
他胸口剧烈起伏:“你如果真这么想,为什么这么多年跟这个做生意,跟那个做生意,就是不直接跟我合作?你还不是怕我沾上你?!”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景父疲惫道,“因为能直接做生意的,都是普通朋友,至交好友,才不舍得扯上利益关系啊。”
“老刘,你生意场上沉浮这么多年,难道见过哪对兄弟合作久了还能关系好的?我这些年帮你牵线的生意,难道不比跟我直接合作赚得多?”
景父闭了闭眼:“罢了,人算不如天算,我自认为我们永远不会因为利益关系闹得不可收拾,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因为利益问题闹到如此地步。”
刘叔如遭重击,踉跄两步,竟然站都站不住,摔倒在地。
沈时安冷眼旁观,想这位刘先生真有意思。
景父醒来以前,他看起来不可一世,如同天下人都负他欠他一般,景父醒来以后,他的气势瞬间颓败下去,就像是心里也知道对不起景父一样,连狡辩都说不出来。
他下手害人时毫不手软,势必要人全家性命的架势,当面对决时却连连后退,心虚难掩,当真是好生奇怪。
人的情感怎么能这么复杂?
景父不愿再面对他,跟景余浩说:“让他走吧,以后……就当没这个人。”
景余浩不甘心,很想揍一顿人,却不能违背景父的愿望,只好瞪着刘叔,恶狠狠道:“还不滚!”
沈时安微微一笑:“我看刘先生身体不好,不然我送刘先生几步吧。”
景余浩诧异望向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沈时安打开病房的门:“请吧,刘先生。”
刘叔从地上爬起来,似乎想回头看一眼病床上的景父,但他顿了一下,最终没有回头,直接走了出去。
沈时安在他身后把病房门关好,手臂一扬,在四周画了个弧。
“好了,现在可以说话了。”
刘叔惊疑不定地看向她,他本能地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古怪。
“你是谁?我没什么可跟你说的。”
他转身就想走,却“Duang”一下撞到了一层坚韧的东西,就像是空气中多了个橡胶板,但眼前明明什么也没有。
他愕然捂住脑门,反应过来以后,从头到脚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警惕地盯住沈时安:“你是玄学中人?!”
第52章 向有悔
沈时安笑了一声:“反应这么快,看来你是见过别的玄学中人了?”
刘叔矢口否认:“没有!我没见过!”
“你没见过,你的乌氺符从哪里来的?”
“那是我无意中捡到的,我就是随便试试。”
沈时安摇摇头:“你这个人嘴还挺硬,每次一问什么都不承认。”
他刚进病房时,景余浩问他害人的事情,他开始也是咬死了不知道,后来被激怒了才肆无忌惮。
这也就是沈时安现在功法还没修炼到位,不然直接搜魂,提取他的记忆,要方便得多。
“我没有什么可承认的。”
刘叔全身肌肉都绷紧了,他背抵着墙壁,盯着沈时安一动都不敢动。
他以前听那人说过,玄学中人,年龄和资历往往是正相关的,少年天才很罕见。
沈时安露的这手看上去不同凡响,但他不能轻易松口,万一她只是手里有什么法器呢。
沈时安淡淡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其实没有要怎么样,我只是想问问你,你今天对景余浩做了什么?”
毕竟刘叔本人马上就要遭受反噬了,她没必要再为难他。
沈时安只是觉得景余浩下午的状态不太对劲。
刘叔心头一颤。
她这个问法……像是知道其中猫腻一样,但怎么可能……
沈时安看他神情,轻嗤一声:“刘先生,我奉劝你不要想借口了,你晃晃你脑子里的水,想想今天做的事情为什么没成功,景家人为什么好好在病房里待着,而我……”
她微微一笑:“你猜我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刘叔被景家的事情折腾得思维混乱,此时被她这么一问,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他悚然道:“是你破了乌氺符?”
沈时安含笑不语。
刘叔问完又立刻否定道:“不可能,我不相信,你怎么可能破得了这种东西……”
他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遭受的刺激有点多,表现得有些神经质。
沈时安端详着他,若有所思。
静了几秒,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道:“算了,费点血吧。”
沈时安咬破指尖,在半空中以血为引,以气为索,画了个符咒。
刘叔见状不妙,转身想跑,却再次撞上无形的墙壁。
他后背一烫,随即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转了回去。
沈时安心疼地吹吹指尖,懒散道:“这回应该都是实话了。”
“说吧,谁给你的乌氺符?”
刘叔想闭紧嘴巴,嘴巴完全无法掌控地张合。
“是丁大师。”
“丁大师?全名叫什么?”
“丁易林。”
“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主要和娱乐圈里的人合作,我老婆的侄女是个经纪人,帮我搭的线。”
“娱乐圈?”沈时安顿了下,嘟囔道,“怎么都往娱乐圈跑,奇了怪了。”
她接着问:“你今天对景余浩做了什么?”
“我……”刘叔竟然卡了一下,“我用了符。”
沈时安眯眼:“什么符?干嘛用的?”
刘叔神情挣扎,似乎正在被剧烈拉扯:“他说……叫如梦如雾……可以让人、让人神志不清,听人摆布……”
如梦如雾?
沈时安想到景余浩那会儿的神色状态,觉得这名字倒十分贴切。
但她从未听过这种符咒,像是有人独创出来的。
“他是谁?也是这个丁易林?”
“不。”
刘叔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后,上下嘴唇动了动,就发不出声音了。
沈时安声音放沉,带上灵力逼问:“他是谁?”
刘叔浑身剧颤:“他……他……向有悔……”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闭,人往后一倒,晕了。
沈时安蹙眉。
他这是被人下了禁制,就算把他弄醒,他也说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向有悔?亢龙有悔的“有悔”吗?
看起来是个高手啊。
没想到景家背后,竟然牵扯出两个玄学中人。
沈时安一挥手,去掉周围的结界,喊住一个经过的护士小姐。
“你好,这里有人晕倒了,麻烦处理一下。”
护士一愣。
哎,刚才这里有人吗?
第53章 入学疑云
沈时安回病房时景父已经又睡过去了,她跟景余浩打了个招呼。
“你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至于你……”
沈时安没有跟他说他被单独用符的事情。
“你如果之后觉得哪里不舒服,或者有其他问题,可以联系我。”
景余浩发自肺腑冲她鞠了一躬:“沈小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我全家就这么稀里糊涂被人害了,以后沈小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可别。”沈时安笑,“我还不到二十岁呢,可不要你这么大孩子。”
她发给景余浩一串账号:“收款账户,回头忙完了记得给我打钱。”
景余浩连忙点头:“沈小姐放心,我回头就打。”
他想把沈时安送回家,但沈时安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办,便只好把她送到医院门口。
沈时安没有回碧涛院,她叫了辆车,先回了孟家。
孟家还有一些她的东西,她要带到碧涛院去。
到了孟家后,她才发现孟润东林澄都在家里。
孟润东和林澄正脸色奇怪地说话,见她回来,突然问:“阿安,上次跟你说过的祁家的婚约你还记得吧?”
沈时安挑挑眉道:“订婚宴之前你们和我说过,宴会过后我要搬到祁家去这件事是吧?祁家人已经联系我了,我今天就搬走。”
“祁家人联系你了?”林澄惊讶扭头,“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
林澄低声和孟润东道:“怎么回事,祁家怎么越过我们直接找阿安了?是不是怀疑我们了?”
孟润东缓缓摇头:“不应该,我听说祁三爷那边病情又加重了,不可能顾得上我们。”
林澄道:“不然还是让阿安照样住过去?但是丰家那边……”
孟润东思索片刻:“先安排年轻人吃个饭吧。”
两个人交谈几句,很快商定出想法。
沈时安五感敏锐,已经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一些信息,她眉眼间稍有冷意。
林澄道:“阿安,昨天晚宴上有个阿姨见了你还挺喜欢的,不如我们两家一起吃个饭吧?”
沈时安笑。
她笑起来艳光更盛,清冷的气质也淡了淡。
她漫不经心道:“是阿姨还是公子哥啊?”
林澄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孟润东。
孟润东沉下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在想什么,我就是什么意思。”
“我们什么也没想!”孟润东表情强硬,“你的家教呢?长辈让你跟圈子里的人走动走动,你就是这个态度?”
沈时安似笑非笑看他。
孟润东半点也不心虚:“你以前在小地方长大,这些人脉到底有多重要你清楚吗?你知道不知道帝都圈子多大,咱们孟家只是圈子里的底层,刚摸到边,让你多认识人是害你吗,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沈时安懒洋洋重复一遍,“为了我好,还是为了孟家好?明知道我和祁家有婚约了,还让我去和什么丰家公子哥吃饭吗?”
林澄没料到她竟然清楚内情,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沈时安不答反问:“孟先生,孟夫人,你们这是养女儿,还是养扬州瘦马啊?”
这话说的实在刻祁。
孟润东喝道:“你胡说什么?!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说话难听总比做事难看要好。”
“阿安。”林澄见两个人说话的气氛越来越差,也透露出了点实话,“我和你爸不是那个意思。”
“你和祁家的婚约不能反悔,但是祁三爷身体情况不太好。”
林澄以为沈时安还不知道祁少轩的情况,说得很委婉。
“将来万一有个意外情况,也给你多留一条退路。”
沈时安眉心一跳,对这家人的忍耐属实已经到了极点。
她遏制不住地冷笑了一声:“蠢货。”
这两个人把别人家都当成什么?
他们跟祁德勇合作,把祁家主家当退路,跟祁家合作,又妄图攀上什么丰家。
他们是以为豪门世家都是傻子吗?
沈时安难以想象是什么给了他们信心,让他们觉得小小一个孟家可以把其他家族玩弄于掌心。
孟润东勃然大怒:“沈时安!你这是跟父母说话的态度吗?!”
沈时安心平气和道:“孟先生说笑了,我父母早就死光了。”
她说的是原身车祸而亡的那对父母。
“你!”
孟润东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沈时安冲林澄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瞪着沈时安道:“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山村里接到大城市,是谁让你从一个普通人变成千金大小姐,是谁给了你现在的生活。”
“连你现在读书的学校,都是我给你安排的!不然你一个高中毕业就没上学的人,这辈子都没机会迈进帝都大学的门,现在只配去工厂里打工!”
沈时安啼笑皆非:“两位稍等。”
她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东西收拾好,拎着行李箱回到客厅。
她把一张卡放到孟润东林澄的桌前,微微一笑:“没想到你们这么急着要钱,幸好我早有准备。”
“放心,一开始就没打算白吃白喝,这段时间的饮食住宿,出行交通,所有费用都是按照最高级别计算的,卡里的钱只多不少。”
“至于什么千金大小姐的名号,我不喜欢,也不觉得值钱,你们随意处置,安排给谁都行。”
“哦对了。”沈时安悠悠道,“孟先生该不会真的以为帝都大学是捐一栋楼就能进的吧?不知道是谁这么承诺你的,我之前没说,是懒得说,但你如果非要揽这个功劳,建议你给对方打个电话问问,我究竟是怎么进的学校。”
说完,她挥挥手,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既然两清,有事没事都别联系了,我嫌麻烦。”
孟润东林澄被沈时安一番话说得愣住,她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当事人不在现场,他们发脾气也没用,只能面面相觑。
林澄:“她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孟润东想到沈时安最后说的,拿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那是别人介绍给他的一个相关部门的中层领导。
在一个酒酣耳热的饭局上,对方应承他可以帮他安排,还大方地说捐一栋楼就行,他当场就把钱打了过去。
沈时安入学顺利后,他就没有再问后续。
“原来是孟总啊!”对方客套两句,爽朗地笑,“上次酒喝得太多,这阵子又忙,我把事情都给忘了。孟总不是说要安排一个家里的孩子进职业学院吗?怎么一直没找我啊,这两天安排不?”
孟润东心下发沉:“职业学院?上次我们说的是职业学院吗?”
对方声音疑惑:“不是吗?难道是我喝多了记错了?”
他歉意道:“我要是说了别的孟总可别当真,我的权限在这摆着,也只能安排一个差不多的了,总不能插手帝都大学吧哈哈哈哈哈”
他自觉开了个玩笑,但电话那头的孟总却半点没有配合他。
孟润东愕然地看向林澄。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在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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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孟润东林澄是那种觉得利益比感情更重要的人,孟润东注重个人利益胜过一切,林澄爱虚荣喜欢让她有面子的东西,如果阿安能满足他们俩的需求,他们才会给予阿安感情,就像对孟珠珠一样,阿安当然不屑这种~
关于孟润东林澄为什么明明等级不高,但是连祁家都看不起
阿安的角度是:孟润东林澄愚蠢和不知天高地厚(事实上他们俩也是),但是孟家其实有个很大的底牌(这和阿安的穿越也有关系)。不然当年孟老爷子怎么会和祁老爷子关系那么好,这个要后面才能揭秘。
第54章 Wolves
沈时安带着行李箱回碧涛院吃饭,因为在孟家耽误了点时间,天色已经不早了。
祁少轩听到管家叫“沈小姐”,才从沙发上抬起头,目光在她递给管家的箱子上顿了顿。
“你回孟家了?是不顺利吗?”
沈时安耸耸肩。
她对孟家的观感总体来说很平淡,谈不上喜欢——她不可能喜欢愚蠢自私的人,但也谈不上讨厌——在沈时安看来,愚蠢自私也是一种常见的人性。
就像她自己说过的,在她眼里,她和孟家是“短暂人生中偶然相逢”。
爱恨都是奢侈的情绪,用在路人身上未免有些奇怪。
祁少轩问她,沈时安便将孟家的事情当做笑话一样讲给他听了。
讲完以后她上楼放东西,祁少轩垂着眼,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然后给人发了条消息。
[查查丰家和孟家。]
对方火速回了一句:[收到。]
吃完晚饭,沈时安推祁少轩去花园里走走,顺便从他身上吸点紫气。
祁少轩问:“景家的事情解决了吗?”
“表面上算解决了。”沈时安把前因后果给他叙述一遍,略有感慨,“你说那位刘先生,他是不是很奇怪?”
祁少轩沉吟片刻:“也不算奇怪,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跟景先生相处这么多年,感情肯定是有的,但他因为腿伤也确实一直对景先生怀恨在心。”
“听你形容,他把幼年遭遇的意外全部归罪于景先生,便知他这个人心胸狭隘。如果景家过得不好,他也许还不会这么恨,但是景家这么多年都处处压他一头,他当然就更恨了。”
沈时安问:“那你猜他会后悔吗?”
“会的。”祁少轩毫不犹豫,“但这种人,你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普通恶人就是如此,他有七情六欲,也会懊恼悔恨,但不影响他作恶。”
沈时安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他背后的那两个玄学中人,需要我帮你查查吗?”
沈时安拒绝了:“你现在需要静养,不用操心这些事情,我这边会安排人去查。”
祁少轩便笑:“看来我帮不上什么忙了,那我只能再分给你一些紫气了。”
沈时安再次被他的大方赠予扑了一脸。
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各自回房间了。
祁少轩进了书房,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
那是有人得知他和沈时安同居后,送上的沈时安资料。
上面详细地涵盖了沈时安这些年的经历,从她如何被沈宏仁带回西南,如何学习玄学,如何慢慢长大,一直到她回到孟家,堪称人生大事记。
资料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一个低调学霸的成长史。
祁少轩指尖落在最后一张纸的倒数几行。
那里写着沈时安高中毕业后因寻亲休学一年,在北方境内游走,具体踪迹不明。
他若有所思地按在“不明”那两个字上面。
刚才他说要帮沈时安查人时,沈时安非常自然地说自己会安排人去查。
自然到他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一个人日常的言行是无法说谎的,她那种久居上位的口吻态度,一看就是日积月累形成的习惯。
这时再看她的资料,才惊觉太仔细也太干净了,就像是早有人预备好等人来查一样。
沈时安洗了个澡,从书柜中抽出一本书,把书页里夹着的手机卡利落地换进手机里,然后躺进露台上的摇摇椅里开机。
开机页面一过,消息电话就爆炸式涌进来。
沈时安点进名为“Wolves”的通讯软件,先给备注“Q”的人发了条消息,让他查查这两年帝都出没的奇人和刘叔的名字,然后才大致浏览了下消息页面。
J在过去半年里给她刷屏式发了无数单号,问她有没有感兴趣的,她看了看,回了句“没有”。
左上角立刻弹出来自对方的视频邀请。
沈时安点了同意,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出现在屏幕上,热情似火。
“嗨,我最亲爱的宝贝,好久不见,你怎么又变美了,这对其他人可不公平。”
沈时安不理她的鬼话,懒洋洋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J撩了撩头发,笑道:“还不错,谈了十二次恋爱,睡了十六个帅哥,其中有一个长得很好,你要是什么时候开窍了,我介绍给你啊。”
沈时安敬祁不敏:“不用了,我没兴趣。”
“你的事情解决了吗?”J问,“WL里的老朋友们都很想你,A说你不在,他都瘦了十斤。”
沈时安笑:“还在解决的过程中,所以没有特别紧要的情况话,我暂时不会离开帝都。”
J夸张地“哇哦”了一声:“原来你在帝都,我要告诉A,让他去找你。”
沈时安头疼:“你让他来,帝都会戒严的。”
J眨了眨她绿宝石一样的眼睛:“让你热闹热闹嘛。”
沈时安总是讲不过他们,只好倒回椅中。
她们视频结束后,Q也回了沈时安语音通话,询问她具体情况。
沈时安大致讲了下,Q就理解了。
“玄学,神秘的力量,懂了,我查查。”
沈时安嗯了声,她对Q的情报收集能力很放心。
结束通话前,Q意味深长道:“听说今年的帝都可不太平哦,king,有热闹记得喊我们。”
沈时安:“……”
怎么一个个都要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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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嘻嘻,算上今天的上一章,女主又掉了两个马甲啦
第55章 为难谁
此时如果有见多识广的人在场,一定会大吃一惊。
Wolves,狼群,目前世界范围内最大的地下组织。
正如名字所说,他们是行走于黑暗领域的狼,凶悍、嗜血、集体意识极强。
他们管目前Wolves的老大叫“头儿”,不光因为对方是首领,还因为大家都拥戴对方是狼群中的头狼。
当然,外界并不这么称呼,Wolves的首领在组织以外,有着更尊敬以及更广为人知的名号——King。
***
第二天早晨,沈时安人还没到学校,学生会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喂,沈时安是吧?”一个冷漠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你知道你入学至今,旷课次数已经超过10次了吗?”
沈时安惊讶:“才十次吗?”
对面“呵”了一声,直接把电话挂了。
沈时安顺手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开车的司机听到声音,从后视镜里看了沈时安一眼:“沈小姐,是学校那边的事情吗?需要帮您处理一下吗?”
他是祁少轩专门安排给沈时安的人,叫祁西,祁少轩原话是说“让他跟着你”。
沈时安摇头:“没事,我自己能解决。”
她照常去了教室,坐到凌弋旁边。
凌弋问她:“昨天你去哪了?下午有学生会的过来查到课率把你名字记了。”
沈时安从包里往外掏书:“出去处理了一些事情。”
她没提具体什么事情,凌弋也就没问。
凌弋:“学生会记名会有点麻烦,会扣分,扣分扣到一定数值后,有劝退风险。”
沈时安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笑了:“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可以?”
林弯弯走过来,一手撑在桌面上,跳到沈时安前面的桌子上坐下,还翘了个二郎腿。
“是在说昨天有学生会来查课的事情吗?”
自从有一回孟珠珠的姐妹团来找沈时安,被林弯弯碰到以后,两个人就熟悉起来。
林弯弯长了张娃娃脸,声音也甜,但偏偏脾气暴躁,作风彪悍,凌弋已经见惯不怪了。
凌弋也道:“有些奇怪,昨天看那帮人的样子,倒是像特地来找你的,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林弯弯撇嘴:“还能有谁?孟珠珠呗,大二学生会的,听说跟大三那批人玩的不错,挺会舔,也不知道舔功是不是在她男朋友身上练出来的。”
“咳咳。”凌弋尴尬道,“说什么呢,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开车?”
“我说的是实话好吧。”林弯弯翻了个白眼。
她好奇地凑近沈时安:“哎,阿安,听说她订婚那天,你大出风头,我在朋友圈看到人拍你照片了,她是不是因为这个恨你啊。”
沈时安想了想:“没有吧。”
林弯弯和凌弋以为她说自己没有大出风头,没想到她接着道:“她应该不是因为这个恨我,她一开始就挺恨我的样子。”
林弯弯咂舌,竖了个大拇指:“知道别人恨你还能风轻云淡,果然是大佬的气度,不能叫你阿安了,得叫安姐。”
她吐槽:“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护肤品,把脸皮保养得这么厚,还好意思恨你,明明是她占了你的位置占了十几年好吧。”
凌弋想到祁家现在权力争夺的事情,叹口气:“可能人就是想独占最好的东西吧。”
三人正在说话,教室的门被敲了敲,有人探头进来。
“沈时安在吗?四教学生处找。”
林弯弯摸下巴:“这么快就又找上门?”
她问沈时安:“要我陪你去吗?”
沈时安站起来,她今天穿了件衬衫牛仔裤,外面搭了件风衣,风衣有收腰设计,越发显得她腰腿线条柔韧流畅。
她理了理袖口:“不用,我自己去。”
林弯弯猜得没错,孟珠珠现在就正坐在四教学生处的办公室里。
金融系学生会的负责人,大三的柴灵慧坐在办公桌后面跟她讨论。
“……你不知道,我那会儿给她打电话,她态度有多嚣张!竟然问我才十次吗?这些新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不像很多人想象中的那样,学生会骨干都是顶尖二代,相反,这里面大部分负责人拿到圈子里只是中低层。
道理很简单,厉害的人谁在学校里打转啊,都去更大的场地里历练了,留在学校里称王称霸的,其实本身等级就有限。
柴家跟孟家地位差不多,都是帝都豪门圈里的边缘层次,但柴灵慧以前跟孟珠珠不熟,只是因为同在学生会才有些交情。
孟珠珠以前是跟着邱家大小姐玩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两个人不在一起了。
前天孟珠珠的订婚宴柴灵慧也去了,她对孟珠珠能和祁崇订婚格外羡慕,这几天对孟珠珠的态度都热情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谁举报的,我看正好借机收拾收拾她。珠珠,你那天订婚宴上她抢你风头我就看不惯她了,什么玩意儿啊。”
孟珠珠听她提起订婚宴,笑容微僵。
“没什么,她毕竟是我姐姐嘛,就算是有意为难我,我们也是一家人。”
“珠珠,你这还拿她当一家人。”柴灵慧凑过来,“我跟你说,你最要提防这种人了,你看她什么都要争。你跟祁崇只是订婚,还没结婚,万一她勾引祁崇怎么办?”
孟珠珠抿抿唇:“不会吧,我看姐姐不是那种人。”
柴灵慧酸溜溜道:“你看她的长相,看着就不是省心的。”
孟珠珠垂着眼:“长相也不能说明什么,咱们这个圈子,又不是看长相说话的。”
“那当然,她又不能靠脸刷进名媛圈,你看哪个圈子带她玩啊。”
柴灵慧提议:“这周末我们去逛街吧,再约几个人,喝个下午茶,听说C家上了新品。”
孟珠珠笑得温柔:“好啊。”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全程旁听了两个校内出名的白富美对话。
“部长,你们说的是谁啊,孟学妹还有个姐姐吗?”
孟珠珠含蓄道:“刚接回来没多久,以前在西南山村长大。”
“西南山村?”说话的人也是大三的,平时跟这些白富美没有交集,此时见到有话题能插嘴,忙道,“那部长和孟学妹还担心什么,这种人怎么能和孟学妹比。”
大家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什么人呐,还敢为难孟学妹。”
“孟学妹这个包包是L家秋季新品吧?我在网上看到,要好多钱呢。”
“孟学妹说的人叫什么名字啊,以后遇到咱们学生会检查,好好为难为难她。”
学生会也是一个小团体,大家都抱团玩,孟珠珠又是学校里挺有名气的白富美,众人都愿意多跟她亲近一些。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有人逆光站在门口,看不清面孔,但身材高挑,比例优越。
她淡淡道:“为难谁,我吗?”
第56章 你走的谁的手续?
来人往前走了两步,走出逆光的光圈,也让大家看清了她的模样。
及膝风衣,雪肤黑发,眉眼沉静,五官精致瑰艳,明明是浓烈的容颜,但目光扫过来时却有种看破人心的清凛。
办公室安静了一瞬。
片刻后,有人反应过来:“沈时安?!”
沈时安侧头看过去:“你认识我?”
这话问的,现在校内但凡上网的,谁能不认识她呢?
从沈时安踏进这个校园的第一天,她就成了校内论坛的常客。
她的学院班级座位,她的课程表,她习惯去的食堂,她日常出没的地方,都早被曝得一干二净。
沈时安对他人的注视视若平常,周边环境中如果没有异样的恶意,她不会额外关心,因此也没发现自己每次上公开课时,大教室里多了多少人。
连不少上课的教授们都听说了,今年大一新生里有个神颜。
但是她和孟家的关系没有被大肆流传,这毕竟只是同圈层的八卦,普通人知道的也不多。
因此刚才旁听柴灵慧和孟珠珠讲话的一众人,还真没猜到谈话中的“西南山村来的”那个人就是沈时安。
在沈时安的注视下,第一个叫破她名字的女生脸红了,声如蚊呐地回答:“听说过你的名字。”
沈时安点点头,没问她从哪听说的。
她拉了个椅子坐下,轻轻往后一靠,一副散漫优雅的姿态。
“好巧,推门时正听见你们说要为难为难人,不知道这个被为难的主人公是哪位?我有幸得知吗?”
有个愣头青没看清局面,直白道:“我们说的不是你,是孟学妹她姐姐。”
沈时安淡然道:“虽然从事实关系上来说,我和孟珠珠没有血缘牵连,不算姐妹,但是从名义上说,她是经常叫我姐姐。”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爆料砸了个头晕脑胀。
“啊?你就是、你和孟学妹……”
“你不是姓凌吗?怎么会……”
“够了!”柴灵慧看不下去这些人议论纷纷,她一拍桌子,冲沈时安道,“抱错孩子又不是珠珠的错,她跟你一样也是受害者,她叫你姐姐难道不是认可你吗?你阴阳怪气什么!”
沈时安讽刺一笑:“受害者?锦衣玉食十九年,身份揭开后依旧在豪门里做名媛的受害者吗?”
她冷淡道:“我这个西南山村来的,就不认这种妹妹了吧。”
孟珠珠浑身一僵,柴灵慧哑口无言,吃瓜群众们惊呆了。
沈时安敛起笑意:“知道什么叫阴阳怪气吗,这才叫阴阳怪气。”
“行了,别废话了,谁找我?有话快说。”
明明是学生会的主场,但沈时安走进房间后不到十分钟,就成了主导者。
柴灵慧觉得自己的脸面简直被她踩在脚下,神情难看:“是我找你。”
沈时安睨了她一眼:“你哪位?”
柴灵慧拿起桌面上两张纸,板着脸道:“金融系学生会纪律部部长,大三学姐柴灵慧。”
沈时安笑了笑:“听你这口气,我以为你不是学生会,而是联合国呢。”
办公室其他人看他们对话这架势,像是随时都能打一架,不由面面相觑。
柴灵慧当惯了学生会干部,除了面对那些家境背景好的人外,对其他人从来都是高傲睥睨的。
而沈时安看着冷淡散漫,但说话做事嚣张透顶,明摆着不把她当回事。
有个跟柴灵慧关系还不错的普通学生会干事弱弱开口:“大家有话好好说,不要……”
“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柴灵慧猛地扭头,瞪了他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也在这里插嘴?!”
干事被她说得面红耳赤,立刻闭上了嘴。
沈时安微微皱眉。
柴灵慧抖了抖手里的纸,纸张哗啦啦作响。
她没好气地冲沈时安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不清楚吗?旷课,违规在外居住,加起来够你记几个处分的了吧?”
沈时安懒洋洋道:“谁说我旷课违规了?”
“你不承认?”
柴灵慧以为她要狡辩,把纸拍在桌上,起身指向门外。
“我现在就可以去找那些课程教授、一起上课的学生调查询问,还可以申请调监控,这些全都可以证明你旷课,你信不信?”
“至于违规在外居住,都不用找别人,现场就有人能证明。”
柴灵慧看向孟珠珠:“珠珠你说,你每天回孟家有没有看到她?”
所有人都看向孟珠珠,孟珠珠咬着唇角,没说话。
柴灵慧急道:“你这个时候还顾念什么姐妹情深啊,你看她拿你当一家人吗?”
孟珠珠小声道:“学姐……姐姐是因为不适应宿舍生活才回家住的,应该不是故意的,学姐你别生气了,我替姐姐道歉。”
柴灵慧拍拍她的肩膀:“要你道歉什么,这明明是她自己违规。”
她转向沈时安,趾高气扬:“你不知道学校规定大一新生不可以出去住吗?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过平时的宿舍检查的,但是我告诉你,这是大过!”
沈时安看了看孟珠珠。
孟珠珠这幅娇娇弱弱温柔体贴的样子,跟前阵子在她面前摔包吵架,扔衣服嘲讽人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
任谁听了,恐怕都觉得这位孟小姐深明大义,温柔善良吧。
果然绿茶套路千千万,唯有示弱永不变啊。
沈时安掀了掀眼皮:“课,我确实没上,宿舍,我也确实没住,但是我没违规,走的正常手续,你自己去问吧。”
“你胡说!”柴灵慧一口反驳,“你几次上课都是临时离开的,怎么可能走正常手续?你昨天是不是没上课?你们辅导员在外出差,昨天都没在学校,你怎么走的正常手续?”
沈时安似笑非笑:“谁说我走的是辅导员的手续?”
柴灵慧咄咄逼人:“那你说,你走的是谁的手续?”
“校长啊。”
“……”
柴灵慧噎住了,她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大学校长与小学校长、初中校长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本校里比较警醒的人,谁不知道帝都大学这一任校长非比寻常,不仅是国内赫赫有名的一位教授,身兼数职,而且职位上都与一般校长不同。
历任校长基本都是副部级,唯有这任校长是正部级人员。
沈时安一个刚被孟家接回来,到帝都不到一个月的年轻女生,她哪来的门路认识校长?
“你撒谎都不打草稿!”柴灵慧冷笑,“你知道咱们学校校长是什么人物吗?你就敢用他扯幌子?”
沈时安打开手机通讯录界面,平静一笑:“还真不知道,要不劳烦这位部长你亲自打电话问问?”
第57章 绿茶味飘到撒哈拉了
众目睽睽之下,沈时安的手机就握在她玉白的手指之间。
这个时候,孟珠珠竟然还有心思注意到,沈时安的手机似乎并不是市面上的那几款知名的手机品牌中的任何一款。
那手机通体墨黑,与时下流行的轻祁款相比,显得有些厚度,还隐隐有玉质光泽,看着像是什么定制款。
满屋鸦雀无声,柴灵慧盯着沈时安手里的手机页面,一时没有反应。
沈时安好脾气道:“你不打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柴灵慧色祁内荏道,“我是怕我当场揭穿你的谎言后你没脸呆下去!”
沈时安笑了,她道:“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不劳你费心。”
柴灵慧看她一脸淡定,理智上想立刻打通这个电话,揭穿沈时安的谎言,但她心底又确实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算了,看你磨磨蹭蹭的,还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沈时安懒洋洋地把手机收回来。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她指尖一点,触到那个备注为“石校长”的联系人。
“嘟——”
电话只响了一声,对面就快速地接了起来。
沈时安按下免提键,一个浑厚稳重的声音响起。
“喂,阿安,今天不忙了?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石校长您好,我目前在金融系学生会的办公室,有几个问题需要劳烦您帮我澄清一下。”
石校长顿了顿,随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时安说:“是这样的,之前有几次我在课程期间请假离校,都是直接给您发的消息,没有经过辅导员和其他人,现在学生处这边儿认为我有旷课嫌疑,需要我出示证明。”
“还有住宿问题,在我入学之前,咱们就有沟通过,我是不在学校居住的,宿管阿姨那里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学生会这里好像并不清楚。”
石校长:“哦,这件事啊,你开免提了吗?”
沈时安道:“开了,您说吧。”
石校长问:“学生处的负责人在吗?”
虽然知道电话那边看不见,但柴灵慧还是下意识站直了身体,回答:“校长,我在。”
“同学你好,我是石振濂。”
石校长温和又不失庄肃。
“沈时安同学的情况比较特殊,她的入学手续及校内的活动安排,都是直接从我这边走的流程,包括她之前之后的请假、住宿等事宜,我都很清楚,就不需要学生会代为操劳了。”
“确实是我工作太忙,忘了和下级院系学生部门打招呼了,给你们造成麻烦很抱歉。”
石校长一点没摆高姿态,语气堪称和蔼可亲,把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柴灵慧还能说什么,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甚至被石校长的态度搞得受宠若惊,忙道:“没有没有,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询问清楚,耽误您的时间,对不起。”
石校长又安抚了她几句,最后和沈时安道:“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回学校请你吃饭。”,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了,办公室却没有人说话。
孟珠珠垂着眼帘坐在那里,头发半遮住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看她绷紧的下颌线条,不难看出她很僵硬。
其他普通干事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平时连校长的面都很少能见到,有些人甚至只在开学典礼上见过校长一次,就再也没有交集,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亲自听到校长的通话。
而且他们都清清楚楚的听到,校长在通话的开始,热情熟稔地和沈时安打招呼,最后又向沈时安发出了吃饭的邀请。
能让校长这么对待,她到底是什么人?
大家心思各异,或明或暗地打量沈时安。
沈时安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把椅子推回原位,道:“这回我可以走了吧,这位纪律部部长,还有其他事情吗?”
柴灵慧扶着枣红办公桌的手捏紧,说:“没有。”
沈时安便拿着手机要走,她走到门口时,柴灵慧突然叫住她。
“等等。”
沈时安闻声回头。
柴灵慧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是怎么认识石校长的?”
石校长是她父亲那一辈人的交际对象,距离他们这些二代太遥远了。
那么多世家子弟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沈时安是怎么做到的?
柴灵慧百思不得其解。
沈时安想了下,说:“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跟你说不清楚,但也许你以后会知道的。”
柴灵慧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孟珠珠拽拽她的袖子:“灵慧,没什么,你不要生气,虽然面子上不好看,但你也没损失什么。”
她知道柴灵慧最好面子,这次被沈时安当众打脸,以后一定会记恨对方。
果然,柴灵慧道:“我知道,以后时间还长。”
此时,在座的诸人还不知道,很快,学校里就会下发整顿学生会学生干部言行、肃清官僚主义风气的文件通知。
金融系作为学校重点院系,首当其冲,纪律部部长及副部均因不当言行被撤职换选。
虽然以后时间还长,但是跟柴灵慧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沈时安回到教室时,教室已经在上专业课了,她敲了敲门:“老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我去了趟学生处。”
老师拿起桌上的名单:“回去吧,叫什么名字?”
“沈时安。”
老师眉梢一动,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记住她的脸。
专业课结束,林弯弯和凌弋围住沈时安。
“学生会那边怎么样?解决了吗?有没有为难你?”
沈时安大致讲了一下过程。
林弯弯听得狂笑拍桌。
“靠,笑死老娘了,孟珠珠和柴灵慧还有今天!平时装腔作势的,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她和凌弋都很默契地没有询问沈时安是怎么和校长认识的。
凌弋其实心里有些猜测,多半是和沈时安的玄学本事有关。
而林弯弯就是单纯的认为这是朋友的私事,朋友不主动说,她就不需要问。
林弯弯笑够了才道:“阿安,你不知道吧,其实我们本来应该是室友。”
沈时安稍有惊讶,她当时没有仔细看宿舍分配名单,没有想到原本的室友竟然是林弯弯。
林弯弯:“因为你没来,寝室里现在就三个人,你那张床还空着,只放了一些杂书,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回去住,都很方便。”
沈时安点点头:“好。”
林弯弯又幸灾乐祸问:“你仔细看孟珠珠的脸色了吗?她吐血了吗?”
沈时安说:“后来我没注意她。”
凌弋看了看林弯弯,有些奇怪:“你怎么这么针对孟珠珠,万一不是她做的呢?”
林弯弯双臂环胸,冲他翻了个白眼。
“你们男的不行,根本看不透这种人,她绿茶味都从帝都飘到撒哈拉沙漠了OK?”
林弯弯对沈时安道:“阿安你等着,这件事肯定是她捣的鬼,我非把证据给你找出来,早看不惯她那个白莲花的鬼样子了。”
第58章 我女神说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沈时安在学生处办公室当场给校长打电话的操作震慑到了柴灵慧他们,接下来几天,学生会纪律处再也没有来查过到课率。
中间邱灵来找过沈时安两次,一次是给她送奶茶,一次是来替她哥道祁。
“上次孟珠珠订婚宴上,我不是问过你,我哥正在谈的合同什么时候能敲定下来,你跟我说要两天后,果然中了!”
邱灵很兴奋:“我哥后来问我从哪得到的消息,我就说是你随手卜的,我哥就说要请你吃饭,你这周有空吗?”
沈时安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提前预知到消息,也不是帮什么忙。我这周有约了。”
“好吧。”邱灵蔫蔫的,“那我让我哥给你打钱。”
沈时安笑:“别打钱,你多给我带几次奶茶吧,你每次带的奶茶都很好喝。”
邱灵顿时得意洋洋,下巴一仰:“那是,无论是杨枝甘露,还是多肉葡萄,都是我对比各家奶茶店后挑选出的口味最佳。”
女孩子的快乐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别人肯定她的眼光和审美能力,她就能开心很久。
沈时安一夸邱灵选的奶茶好喝,邱灵立刻如数家珍地给她展现了一番自己平时买的东西。
沈时安看着看着,突然想到自己生日时,祁少轩那么用心准备,自己也应该买点什么回个礼。
正好邱灵在这里,邱家兄妹的感情不错,可以问问邱灵作为参考。
“你平时给你哥买礼物,会买什么呢?”
邱灵一愣,反手指了指自己:“阿安你问我?”
沈时安道:“对。”
邱灵吃惊道:“我为什么要给我哥买礼物?”
“他过生日,或者节日的时候,你不送些什么吗?”
“那应该是他给我送啊!”
邱灵理直气壮。
“他一个臭男人有什么好收的,他过生日我网上花100块钱给他买个皮带就不错了,平时过节也应该他给我送啊,不过他狗得很,每次都要我死缠烂打才给我打钱。”
沈时安怔了怔,觉得这跟自己想象中的兄妹情深不太一样。
邱灵撅嘴:“阿安你不要被网上那些编的故事骗了,现实里的兄妹都是互殴的,他一天不损我就不错了。”
她不客气地吐槽起邱言“伤天害理欺负妹妹”的一百件事情。
沈时安听得有些出神。
原来不是所有兄长都是祁少轩那样的吗?
她以前也没有过兄长姐妹,不知道这其中关系要如何相处。
她想,难道是因为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所以导致每个人的行为也不同吗?
她很难想象祁少轩损人是什么样子,他看上去真是一位很靠谱很体贴的兄长。
也许她应该问问凌弋,凌弋作为祁少轩的亲表弟,对于他的了解肯定更多一些。
翌日。
上完课后,沈时安叫住凌弋。
“我想给祁少轩买个礼物,你知道你表哥喜欢什么吗?”
凌弋愣了下:“啊?”
他挠挠头:“我没送过,我也不知道……”
“你没给你表哥送过礼物?”
“没有啊,他看上去什么也不缺,每年给他送礼物的人数不胜数,我送的他也看不上吧。
对了,非要说的话,我听我妈说,幼儿园的时候我哭着喊着给他送过一张涂鸦画,这个算吗?”
沈时安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顿了顿,说道:“算。”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竟然觉得祁少轩跟自己有几分微妙的相似。
他看起来什么都不缺,有无数人争相送礼。
她看起来什么都知道,有无数人吹捧追随。
他们在外人眼里都站的很高,所以大家都离他们很遥远,连亲人也不例外。
……
“啪”
林弯弯把一沓资料扔在桌上,大大咧咧道:“看吧,我说能逮到孟珠珠那小白莲,这不是成了吗?”
沈时安打开文件夹翻了翻,发现是学生会纪律处收到的举报内容截图、举报人的IP地址、常用手机类型等。
诸多信息,铁证如山,全部指向孟珠珠。
凌弋凑过来围观,看得叹为观止。
他指了指其中一页资料:“连孟珠珠去买手机黑卡的录像你都能搞到,林弯弯你太厉害了。”
林弯弯:“嗨呀,这年头哪里没有监控啊,她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留下影像的,稍微动动手段就搞到了。”
凌弋问:“那她既然用了黑卡,你又是怎么找到她的信息的?”
“孟珠珠太天真了。”
林弯弯轻蔑一笑。
“她以为黑卡就可以掩盖自己,殊不知她连接的网络轻而易举就暴露了她,这种伪装太脆弱了,在技术高手面前,不堪一击。”
“况且,我女神说过,凡是做过的事情,都一定留有痕迹,她逃不掉的。”
凌弋一听这话打了个激灵,精神抖擞看向林弯弯道:“女神?”
林弯弯看他表情,若有所感:“你也是……?”
两个人对视几秒,异口同声:“King!”
沈时安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弯弯和凌弋都投以目光。
林弯弯:“阿安怎么了?你也知道她吗?”
“没有!”
沈时安否认后,觉得不对,又改口。
“也不能说没有,就是……”
她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
沈时安一向散漫疏离,无论是笑还是怒,都是非常有限的情绪表达,极少有这样的生动姿态。
凌弋觉得,如果非要形容她此时的表情,大概有点像网上那种“裂开”的表情包。
“就是……”沈时安慢吞吞道,“你刚才说的那句什么你女神说的话,是哪里听说的?”
林弯弯理所当然道:“我女神的粉丝都知道啊!”
沈时安:“……”
但是King本人她并不知道。
林弯弯粗枝大叶,没发觉沈时安反应不对,打了个响指,一脸兴奋:“我跟你讲,我女神超厉害的!”
“你知道九年前有个特大案件,就是著名通讯软件Tgret有3亿用户的信息被泄露吧?
当时攻击Tgret的黑客特别嚣张,在其官网上留言‘Youreajoke’(你真是个小丑)挑衅Tgret的技术部,结果被我女神反追踪。
不仅反击了对方‘Getlost’(滚开),还配合FBI追踪到了对方!爽死了!
当时大家都还以为我女神是男的,然后都说她是个热血青年!”
不,她不是,她当时打那句话,只是单纯因为花钱的人要求打,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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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林弯弯:“我女神说了,xxxx”
沈时安:“不,我没说过。”
祁少轩:“老婆,你昨晚说今天可以多来一次……”
沈时安:“这个我真的没说过!!”
#永远在为自己辟谣的阿安#
第59章 king的往事
其实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就像林弯弯说的,九年前,沈时安刚加入Wolves。
她那时候还不是老大,当时的头狼是个欧洲人,组织内都叫他罗夫。
全球级社交通讯软件Tgret用户信息泄露,黑客还嚣张地留下辱骂词汇,掀起的舆论是难以想象的,骂声和举报电话几乎淹没了集团大楼。
集团董事长气急败坏,求救官方后,得知无法短期内解决问题,转而向地下组织Wolves求助,重金下单,要求两天之内追踪到对方的信息。
当时的罗夫手臂中弹,右手负伤,再加上这单有些难度,按理说,是不应该接单的。
但罗夫不能不接,无数双眼睛都正盯着Wolves。
大家都说你Wolves是地下之王,在暗夜中唯我独尊,现在要是连一个追踪黑客的单子都不敢接,那排在下面的组织要如何服气?
罗夫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接了,然后看来看去,找了沈时安,让她试一试。
罗夫是顶尖黑客,沈时安算他半个徒弟。
虽然他一直觉得沈时安天赋异禀,还屡屡夸赞她是“universalgenius”(宇宙级天才),但实际上沈时安并没有单独接过这么重大的单子。
这是沈时安第一次接到上亿元的订单,她与黑客博弈了长达16个小时后,最终获得了胜利。
FBI全程跟进,24小时破案逮捕罪犯。
该黑客被抓住时,多家电视台直播现场,黑客面对镜头不甘地询问:“你是谁?”
观众还在嘲笑他:“你永远不会知道了。”
“进监狱吧!进去了会有人告诉你!”
却没想到十几秒后,现场的媒体记者们就齐齐高呼。
“Oh,mygod!”
黑客顺着他们的视线回头。
镜头照向他身后大厦嵌入的巨大电子屏幕上,LED大屏上雪白背景,加粗黑体,清清楚楚展现着一个单词。
——“King”
霎时间,电视节目内外山呼海啸,“King”这个名字随即传遍五洲四海。
沈时安一战成名。
在与黑客的博弈过程中,Tgret集团董事长致电罗夫,说因为黑客留下了“小丑”的辱骂,他们必须反击回去。
沈时安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于是有了King反骂黑客“滚开”的热血事件。
外人为此津津乐道,说King本人一定张狂桀骜,真相反而被掩埋了。
沈时安没法说出内情,只能任由林弯弯开心地说来说去。
林弯弯和凌弋同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现彼此居然有同一个女神。
两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互换消息,双倍吹捧,溢美之辞源源不断。
沈时安百无聊赖,倚在一旁玩游戏。
突然听见林弯弯跟凌弋说:“你知道吗?听说女神还是华国人,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在帝都啊?”
沈时安手下一顿,游戏中的角色差点被人击中。
凌弋道:“不可能吧?帝都查得这么严格,黑客待着多不自由,再说King是华国人也不是确切消息,就是一种传言。”
林弯弯不高兴道:“怎么不确切了?女神之前为了华侨救人,还不够明显吗?”
六年前,F国发生飞机被劫重大案件,机上53名乘客及机组人员12人,其中包括34名华侨,全部被劫掠至不明地点,恐怖分子在暗网开设直播间,声称吃完饭后就开始直播杀人。
King再次出手,15分钟锁定位置,协助国际警方,将全部罪犯绳之于法。
事后,有人询问King为何插手此事,King回答说因为被劫人员中,华侨占了半数以上。
这段对话不久后流传出去,由此,不少人猜测King是位华人。
林弯弯显然很信服这种说法。
凌弋弱弱道:“万一King就是善良呢?”
林弯弯瞪他:“跟善良不善良没关系,我女神就是华人,我知道的!”
凌弋见她略有怒意,不好意思和女孩子吵架,摸摸鼻子,模棱两可道:“或许吧。”
他觉得这个传言的真实性并不高。
林弯弯看出他的敷衍,不服气地捏了捏手指,压低声音道:“我有内部消息!”
沈时安从游戏中抬头看她,眼里有些好奇之色。
她记得组织内部的几位高层,在帝都这边都没有什么根基啊,林弯弯哪来的内部消息?
凌弋惊讶道:“连King的事情你都有内部消息?”
“我跟你们说,你们都不要在外面说哦。”
林弯弯犹豫开口。
“我叔叔,也就是我爸的亲弟弟,他是那个HU的人。”
凌弋问:“HU?HackersUnion?黑客联盟?你叔叔这么厉害!”
“对,我叔叔智商特别高。”林弯弯补充道,“他们小组的负责人,挺有人脉关系的,确认这个说法是真的,King就是华国人。”
“居然真的是?”
领域内大佬的消息显然让凌弋的立场偏移了,他眼睛发亮,拖着椅子凑近林弯弯。
“还有吗还有吗,还有什么关于King的消息吗?”
林弯弯遗憾摇头:“别的就没有了,King很注重保护个人隐私,关于她的事情一向都保护得很好。”
如果不是几年前有人挑衅King,过程中King用真正的声音说话,世人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女的。
女性+华国人。
外界对她的了解基本就止步于此了。
凌弋想起什么,问林弯弯:“你家不是搞珠宝的吗?怎么家里还有人做黑客?”
沈时安抬眉:“你家是做珠宝生意的?”
林弯弯惊异道:“阿安你不知道吗?”
话一问完,她才意识到,阿安并不是从小在帝都长大的,对这个圈子并不熟悉。
帝都里同圈层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她不一定清楚。
她连忙补救道:“嗨呀,也没啥,就是家人搞搞珠宝玉石,随便搞搞。”
凌弋笑道:“林弯弯,你这就凡尔赛了。”
他跟沈时安说道:“你别听她的,苗家是北方最大的珠宝玉石企业之一,在全国乃至世界都是数得上号的。”
“这不是上面还压着一个千宝阁呢嘛。”
林弯弯嘟嘟囔囔。
“千宝阁背靠千山集团,那就是龙头老大,我们家哪拼得过。”
凌弋道:“你们家也就比千宝阁低一头而已。”
沈时安听到这里才恍然,哦,原来林弯弯的苗就是那个苗家。
她再联想林弯弯刚说的家里有叔叔在黑客联盟,若有所思。
果然搞珠宝玉石的,都很难完全在明面上进行。
“哎,低一头也是低嘛。”
林弯弯摆摆手。
“对了,下周我要跟我大伯去看石料,你们俩感兴趣吗?一起去玩啊,我们私家飞机,航线申请好的,也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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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阿安女鹅过往的辉煌战绩~既然说是满级大佬,自然有很多震古烁今的事迹嘛。(顺便有没有还在读书的小朋友,来复习英文单词啦哈哈,Wolves→狼群,universal→宇宙的,genius→天才,Hackers→黑客,Union→联盟)
第60章 逛商场
看石料,一般就是去看原石。
所谓的原石,指的是没有经过加工的天然矿石,比如翡翠原石,水晶原石,玛瑙原石。
林弯弯的大伯这次主要是去看翡翠原石。
凌弋惊喜道:“你们自己家去看石料,带我们方便吗?”
林弯弯道:“方便啊,那边有个拍卖会,我大伯本来也是说带我去见见世面。”
她刚才想到沈时安不在帝都长大,对帝都的世家豪门圈子都不了解,就忽然想到了这件事。
不知道不了解没关系啊,她可以带着沈时安了解。
不就是人脉,不就是世面吗?说白了,都是钱堆出来的。
林弯弯想,她可以带沈时安慢慢进入这个圈子,她苗家大小姐的名号还是好用的。
沈时安开始没反应过来她的用意,拒绝了:“我就不去了,想在家歇歇。”
林弯弯以为她说的是孟家,哼哼唧唧道:“家里有什么好待的,阿安,我领你去玩嘛,我到时候带你赌石。”
“赌石?”凌弋期待道,“我也想赌石!”
林弯弯奇怪地看他:“你家里那么有钱,你没玩过?现在公子哥们不都玩这个?”
“我家里管得严。”凌弋眼巴巴道,“不许我们沾带赌的东西,但我想试试。”
林弯弯:“偶尔玩玩没关系,再说我大伯在那呢,有他掌眼,不会出问题的,到时候你就试试。”
她没正形地趴在沈时安的桌子上:“阿安,一起去吧,让孟家人也看看,你有自己的朋友圈。”
沈时安怔了一下,抬头看她,这才明白她的意思。
她本想说不用,她又不在乎孟家人的想法,但对上林弯弯殷切的目光,顿了顿,答应下来:“好啊。”
林弯弯喜道:“那就这么定了!”
沈时安翻了翻手机,没看到千宝阁那边有报告这件事情,料想应该不是什么大型拍卖会,估计不会碰到熟人。
没有熟人的话,她陪林弯弯他们逛逛也没什么。
转眼到了周六。
沈时安吃过早饭就坐在沙发上等祁美玲。
祁美玲担心她忘了今天要出门买东西,昨晚还特地发消息提醒她。
上次沈时安生日时,祁少轩送了她一张无限额的信用卡,这会儿看她要出门,又怕她和祁美玲心血来潮去什么小地方,没办法用卡。
“祁西。”祁少轩把人叫进来嘱咐,“备点现金,备好大众付款的钱,祁家旗下的商场你都清楚吧?”
祁西认真点头:“都记着呢。”
“一会儿你陪着阿安和姑姑,注意安全。”
“好的,三爷。”
沈时安看着好笑:“你们俩这是干嘛,我跟凌……”
她本来想叫凌伯母,停了一下,又改口道:“我跟姑姑就是随便逛逛,你们搞得我们好像要去收购公司一样。”
祁少轩唇角翘了翘:“要是看上哪家公司,回来说一声,也不是不能做到。”
“看上什么?”
祁美玲推开门,凌弋垂头丧气跟在她身后。
“是阿安看上什么了吗?买下来啊!”
沈时安:“……”
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凌弋委委屈屈:“妈,我说要和朋友出去玩你都不让,阿安还没说看中什么,你就说买买买。我真的是亲生的吗?”
“你这个智商,我真不想承认你是亲生的。”
祁美玲白他一眼。
“那边境地方是你们小孩子家家能去的吗?”
凌弋道:“我都成年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有林弯弯在啊,她大伯也去,苗家肯定对那很熟悉。”
“苗家是正儿八经去做生意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凌弋哑口无言,看到沈时安,灵机一动,“我去保护阿安!”
无辜被扯入凌家母子战场的阿安:“?”
她,堂堂沈时安,需要凌弋保护?
祁美玲诧异:“阿安也去?”
“去哪?”祁少轩听到沈时安要去外地,也侧过脸看向她。
凌弋成功完成祸水东引,松了口气。
她只好解释:“林弯弯说她大伯要领她去参加一个玉石拍卖会,邀请我和凌弋一起去随便看看。”
祁美玲犹豫:“我主要是担心你们的安全问题……”
这次玉石拍卖会的地点,是以盛产玉石原料闻名的云省瑞市,位于边陲之地,毗邻三个国家,素来动荡不安。
祁美玲下意识看了一眼祁少轩。
祁少轩沉思片刻,说:“没关系,让他们去吧,姑姑不用担心,我到时候找人跟着他们俩。”
祁美玲勉强道:“那好吧。”
凌弋嘴角快咧到脚后跟了:“谢谢表哥!”
祁美玲嫌弃地看他:“口水收收。”
“阿安,走啦,出去逛街,这臭小子沾你光出去玩,今天让他拎包。”
凌弋美滋滋道:“随便买,不管多少我都拎得动。”
祁西从车库里挑了一辆外形低调的车,遵从祁美玲的意见,直奔市中心宝嘉商场。
周六的市中心繁华热闹,但宝嘉商场要比别处冷清一些。
不是因为这个商场有什么问题,而是这家商场主打奢侈品销售,普通消费档位的人很少进来。
祁美玲说让凌弋来拎包,就当真是让他拎包的。
她挽着沈时安的胳膊,一路从一楼美妆杀到四楼箱包。
祁西这是第一次陪女士出门买东西,被祁美玲的购买力惊得目瞪口呆。
他已经回了两次停车位,把东西先放在车上,以解决他和凌弋手头的重担,但现在眼瞅着又要拿不完了。
祁西幽幽地看向凌弋。
凌弋示意他低头,看自己左臂的七个品牌袋和右臂的九个包装盒。
祁西认命地收回了目光。
凌弋委婉地向祁美玲提建议:“妈,或许我们让品牌店里的人送到家里,会不会更方便啊?”
祁美玲手指飞快地在眼前的展示架上点了点:“这个,这个,那个……除了这四件不要,剩下的都包起来。”
她和沈时安笑道:“我看这些你都能穿,你回去试试,不喜欢的放着就行。”
沈时安从一开始的推拒到后来的“这太浪费了”再到现在的顺从点头,只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时间。
在商场购物之中,祁美玲就是王者,谁也不能忤逆她。
售货员脸上原本就亲和的笑意越发热切起来:“好的,女士。”
凌弋立体环绕音一般围着祁美玲询问:“妈,妈,妈你理理我啊。”
祁美玲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瞥他一眼:“你懂什么,逛街就要自己把东西带回去才有乐趣,让人送到家我还逛什么?”
凌弋:“……”
祁西:“……”
可是你没有“自己”拿啊!